“二嬸,”俞詠秋又緊張起來,有些拘謹。“這就是?長得真俊,”孟春燕懷里抱著個兩歲的小娃娃,指給他看,“這是你大爺哩,去年回來還給你壓歲錢哩,旁邊的這個是你大娘哩。”才兩歲的小娃娃能記住什么,看著朝他伸手的人就扭著身子往他奶奶懷里轉。“不記得了,”孟春燕拍了拍小家伙,“怕啥哩?今年你大爺也得給你娶大娘哩,來年就生小弟弟哩!”聽見這些話的宋慧娟,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出來攔人,“咋這么早就來了?”“這還早?”孟春燕扭過頭,對面前站的人兒說,“你們該忙還忙,我來找你娘說說話兒。”“成,”陳明守見人跟著他娘進了灶屋,才帶著已經握著拳頭緩解緊張的俞詠秋重新坐下來,“他們就是好奇我帶回來的姑娘是個啥樣子?你別怕,那些話也別放在心上。”“嗯,”俞詠秋能理解他們的熱情與好奇,更驚嘆于那些奇怪的話。進了灶屋,孟春燕便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問起來,“那姑娘瞧著還小哩?”“比明守小三歲,”宋慧娟繼續手上的動作,“還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今年成家哩?”“都帶回來了咋還會不愿意哩?”孟春燕隨意拉個凳子坐下,“咱明守又不差,在省城工作,又是個貼心的,說幾句話都是笑瞇瞇的。”宋慧娟整理著洗刷好的碗筷,搖了搖頭,“我是怕人家女娃娃的爹娘嫌早。”“這還早?”孟春燕低聲道,“明守今年得有二十七了罷?”“翻了年這都二十八了,”宋慧娟擦擦手,蓋上鍋蓋。“那這女娃娃也不小哩,二十五了,還說啥哩?”孟春燕繼續說道,“早些成家大哥也不愁了。”“唉,”宋慧娟搖搖頭,把她懷里的小培青抱到懷里,“也不知道等到啥時候哩?”妯娌倆說了會兒話,門外又有人問道,“明守他娘,在家不?”“在哩,”宋慧娟抱著小培青出了灶屋,見來人是楊春麗,便把人直接要帶進灶屋,坐在堂屋的陳明守卻道,“大娘來了?進屋坐坐喝點茶罷。”于是,幾人便進了堂屋坐下,陳明守給幾位長輩倒了茶,又給幾個小娃娃拿了糖吃,才坐在俞詠秋身旁。“這就是?”楊春麗來回打量著坐在旁邊的女娃娃,“只聽說你帶姑娘回來了,沒想到長得這么俊,咱這一個大隊也找不來。”兩句話說的俞詠秋紅了臉低了頭,陳明守笑道,“也不枉我爹等了這么久,不然今年可不讓我進家門哩。”幾人笑作一團,宋慧娟也忍不住笑,斥他道,“這孩子!”“我看明守這話說的不假,依著大哥的性子明守要是不帶回來指不定今年真把明守攆出去了,”孟春燕極是認可的點點頭。“可別嚇著詠秋了,”宋慧娟打打圓場,“帶著詠秋出去走走,上街也成,干坐在家里頭也冷的很。”“成,”陳明守站起身,“大娘,二嬸,那我先詠秋出去逛逛。”“去罷,去罷,”楊春麗和孟春燕紛紛點頭,等瞧著人出了門,才跟宋慧娟說道,“真不錯!是不是也是大學生?”宋慧娟的目光從遠處已經離去的兩人身上收回來,點點頭,“是不是大學生都不要緊,只要他們小兩口以后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比啥都強。”“這是實話,”楊春麗點頭,“再說這咋跟咱們那時候一樣?他們都離得遠,以后也不定跟著老的住,說到底只要他們小兩口過得好就不成了?”“對,只要人家倆看對眼了,咱當老的就算省事了,”孟春燕也不免感慨道。已經榮升為婆婆的倆人拉著宋慧娟說起這些婆媳間的事兒來一時是打不住嘴的,“咱也不做那惡婆婆,成心刁難人家姑娘作甚?”“說的不就是這個理兒?”孟春燕提起來那些污糟事就生氣,“咱當老的還是得一碗水端平,像那偏心的就成鬧了。”這話說的是誰不言而喻,宋慧娟只勸她,“那些事不是都過去了,眼看著這一個個都成家了,連培青都長這么大了,再說啥不也是沒有用,只耽誤自己過日子。”“不是我非跟她過不去,”孟春燕還是忿忿,“就這前幾天我還聽培運他娘說哩,那邊把老三喊過去就單給他一個人塞錢哩,大哥跟庚良年年給她的錢都叫她貼給老三了,老三就一個兒,以后這花錢的地方能比著咱嗎?”“唉,”宋慧娟勸不了,只能由著她說,有時話出來心里就好受了,總不至于一直悶在心里頭難受。至于陳庚望年年給老宅那邊塞的錢她從沒問過,這輩子她是知道,可上輩子她跟陳庚望過了大半輩子,也沒聽他主動跟她提起過一句,臨到底還是孟春燕捅給她的。陳庚良回回往那邊拿錢的事,孟春燕都是一清二楚,她不是那肯吃虧的主兒,自然要問個清楚,原以為這事幾個妯娌都知道,若不是偶然知道老宅把這錢塞給了陳庚興,或許宋慧娟會一輩子都被瞞在里頭。這樣的事,宋慧娟仍是裝聾作啞的。事實上這輩子陳庚望也從沒給她提過一句,太多這樣的事連家里幾個孩子知道的都比她多,只有她一個被瞞在了鼓里。誰家白事喜事添的錢,甚至頭些年魯氏的那兩場白事,陳庚望又在其中到底添了多少錢,宋慧娟也從沒問過一句。等陳庚望踏進院門時幾人才堪堪停下,這些話對著男人們是不好講的,也只有幾個閑來無事的婦人聚在一起能抱怨幾句,他們的世道是不許他們這些個媳婦說長輩的不是,這叫說三道四,不敬長輩。雖說這會兒陳庚望回來了,但楊春麗跟孟春燕倆人也沒起身離去,反倒問起了明守的事兒,“這回可是了了愿了,就等來年抱大孫子了。”提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