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如英應了一聲轉頭又跑了回去。等午間陳庚望回來,陳如英還真拉著人問名字去了?!按蟾?,小侄子叫啥名?。俊标惛牭竭@個問題,下意識地一怔,余光注意到窗內的婦人回過神來,“回頭我去問問。”陳庚望草草一句敷衍了過去,不過這名字還真輪不到他這個當?shù)娜 0粗隙Y兒,長子長孫的名字都是要家里的長輩取,就像當年他的名字一樣,照樣是輪不著他爹取的。這日晚間吃過飯,陳庚望跑了一趟西頭去問了老陳頭,同上輩子一樣老陳頭按著輩分苦思冥想,最后給取了個名字——陳明守。睡前宋慧娟聽了陳庚望帶回來的消息,也只點點頭轉身就接著照看孩子去了,不出意料,還是上輩子的那個名字。陳庚望看得她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下不免生出幾分探究來,但任他如何瞧,愣是沒從她臉上看出一分波動。宋慧娟對這名字倒沒什么講究,本就是輪不上她當家作主的,自然不會生出那些心思來,眼下把這小家伙平平安安的養(yǎng)大才是要緊事。夜半三更,人正睡著,忽然想起小家伙的哭聲,宋慧娟連忙探過身去看孩子。打開襁褓,沒拉粑粑,也沒尿床,又餓了。東屋的陳庚望也被鬧醒了,瞇了一會兒如何也睡不進去了,干脆下了床去看那始作俑者。推開門就見那婦人抱著孩子正來回走動,從那露出的半截肌膚他隱約猜測正在給那小家伙喂奶。婦人嘴里似乎還嘟囔著著什么,離得遠,他聽不大清楚。待走近了,才聽得是那民間的歌謠,用他們這俚語哼唱幾句,卻是溫溫軟軟的。宋慧娟早已聽到了那門后的動靜,直到喂了小半天,小家伙好容易安靜下來,兩眼閉著,依靠著本能吃奶,才轉過身來。隨即就見陳庚望緩步走來,低下頭看了過來,小家伙似乎感應到什么,立時又嗚嗚的哭了起來。這時宋慧娟也顧不上他了,又埋頭哄起懷里的小家伙了。陳庚望站在床邊看得半晌,也沒換來她一個眼神,她那心思早一心撲在那小家伙身上了,哪還能看得他這個一家之主。等宋慧娟哄睡下小家伙后,那床邊的人早已經離了去。第二日早間,依舊是陳庚望做了早飯,只再做那野菜時,宋慧娟便又囑咐了幾句。果真,等陳庚望再端來時那樣子看著就差不多了,吃到嘴里也是能行的。宋慧娟吃得幾口委婉夸了兩句,一抬頭就瞧見陳庚望那抑制不住上挑的眉頭,暗道陳庚望這人現(xiàn)下是愈發(fā)孩子氣了。不知是不是她這幾句夸獎的作用,晚間陳庚望就扛了兩根木頭回來。那時宋慧娟正抱著小家伙站在床邊曬了會兒太陽,聽見那么大動靜就從窗戶邊上探出了身子,“砍木頭作甚哩?”陳庚望將那木頭放到院子中央,才起身看了過去,“打個物件?!蹦窃?,他沒說完。那婦人竟是問也不問,低頭就去哄那小家伙了。陳庚望皺了眉,卻在看到她那眉眼處的笑意時停下了步子,忍下了口中的話。晚間吃過飯,陳庚望便坐在院子里忙活起來。宋慧娟給他提了一盞煤油燈,夜里還是有些黑,一不留神那鋸子就容易割到手。她瞧不出來他這又是忙活的什么,卻也不會開口問第二遍了。她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有些犯困,打了幾個哈欠,許是被陳庚望聽到了,他轉過頭上下掃了她一眼,隨即擺了擺手,“進去睡吧?!甭勓?,宋慧娟便放下了那盞煤油燈,臨走前還是勸了一句,“可別脫衣裳,天兒一冷就得凍著了?!标惛c點頭,渾身又充滿了干勁。待到第二日,宋慧娟推開門就見到堂屋中間放了一個小搖籃,還不大成型,但隱約能瞧出個大模樣來。對陳庚望這般的“貼心”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或許從那時他能下手洗床單時就可見一斑了。她對他的這些變化談不上有什么感動,只是面上更能平和的對待他了,這些事都是很好的借口,能讓她勉強同他過下去的借口罷了。這些事要是發(fā)生在上輩子,或許她就歡歡喜喜的接受了,還能高興好幾天,感謝老天讓她嫁了一個這樣處處為她著想的丈夫。但那一切終究只能是如果而已,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待到這日晚間,一下工就見陳庚望推開了門,做過飯后,又打磨起了那堆木頭。昨夜已是做好了大半,這天晚間做到九點多就做成了。陳庚望做完,仔細清了清上面的木屑,立時就搬進了東屋,等他這邊安置妥當,才去西屋喚人。宋慧娟跟了他來,見到那嶄新的搖籃,也忍不住贊嘆,“這可真好了,再過幾天就能推著明守去曬太陽了?!标惛硎苤目滟潱睦飬s記著要她搬回來的事,想說卻又說不得,男人的面子還是頑力抵抗著。“快些睡罷,”宋慧娟聽到西屋那小家伙的哭聲,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出去。
陳庚望站在那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聽得她那軟乎乎的歌謠,都是為了她那心頭的小家伙,只得冷笑一聲。她那心思果真都放在了她那孩兒身上,既是現(xiàn)下她肯留在這兒也是為了她那孩兒,與他一分的干系也沒有。但,那又如何,她還是得留在這兒,一輩子都得留在他身邊。陳庚望望著這空空蕩蕩的屋子,觸及那小小的搖籃,猛地一拳揮起,卻沒有落到那搖籃上,緊握的拳頭終究是無聲地垂落了下去。等漆黑的顏色爬上天空,等那西屋恢復安靜,他還是推開了那門,看著那婦人安然的模樣,即使睡著了那手仍是緊緊護著她那孩兒,看著她那毫無防備面朝里側的睡姿,他無力的閉了閉眼。待到早間,陳庚望那臉色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