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們那檔子往事,便不會主動提起招人厭煩,何況眼下她那大兒子也算得上是隊里有能耐的后生了,沒必要為了沒皮沒臉的人一個討端著他們飯碗的人的親娘的不快活。孫秀蘭對這一眾人等的鄙棄毫不在意,隨意拉了個凳子坐下,緩緩說,“有些人還有閑心在這兒坐著扯閑話,就是不知道他們家的那綠帽子戴了多高了?”這話是針對誰說的,不言而喻。張氏見她嘴里的話不干不凈的,句句直指她,便也不忍她,問道:“你倒是說說你看見什么了?”孫秀蘭上下掃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雙手抱胸并不言語,那模樣全然不將張氏放在眼里。張氏見狀,心底更是怒火中燒,站起身來指著她,“你要真有證據就講個清楚明白,好讓我也瞧瞧你說的是真是假?”“你確定要我說?”孫秀蘭瞥了她一眼。“你說!”“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孫秀蘭伸出手指了指此刻坐在院子里的婦人,大約有五六個,“你們可都聽見了,是她自己個兒要我說的。”眾人見狀,紛紛去瞧張氏的臉色,見她理直氣壯的模樣,便點了點頭,算是做個見證。這時,見得眾人點了頭,孫秀蘭便煞有介事的站起身來,說道:“我剛才從知青點那屋后的樹林子里路過,看見你家大兒媳婦和一個男青年坐在里頭,那熱乎的勁兒可是羞人了……”這話還沒說完,張氏便伸出手打斷了,肯定的問道:“是不是那頭發有些卷的?”這時,便輪到孫秀蘭驚住了,“這我就沒看清了,但他們倆靠的可近了,那男青年還對你家大兒媳婦動手對腳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話就是冤枉趙學清了,他不過是將宋慧娟扶坐在了那空地上,起身時又將她扶了起來,至于那多余的動作他是不敢亂動的。他與她,都深知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道理的。但這些看熱鬧的人是全然不會理會的,他們所見的就是動了手腳了,傳下去的只會更甚,不會有人想著是否有著其他的原因的。張氏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心里生了疑,但為了他們陳家的臉面又不得不強撐著說道:“那可不是啥外人,那是慧娟的大哥。”說到這兒,張氏轉過身去看上次跟著她回了家的那幾人,那幾人得了她的眼色,便紛紛說道:“是,我們上次見了……”“那就是慧娟的大哥,可不能亂說……”“還說不是你亂說,今兒要不是我們在這兒,還真說不清楚了……”此時,眾人紛紛倒戈向張氏,指責起那亂說話的孫秀蘭來,畢竟那孫秀蘭的話在他們這兒也沒什么可信度。更重要的是,這事的另一人可是那冷面的陳庚望,他們更沒必要得罪他了。這場鬧劇直到這時,才算是化解了,但于張氏而言,她并不是沒經過事的少女,早在趙學清第一次來他們家時,她就隱隱的覺著不大對勁了。現下,她對那孫秀蘭的話并非是不信,而是不能信,但想起前些日子他們夫妻倆夜里鬧得那么一場,便大約才出了點什么。心中更是氣憤,這宋氏嫁作他們陳家婦,哪兒還有這么多的人斷不干凈,非得鬧著這一句句的流言將他們陳家淹沒了不成?這些原是她沒克制住內心的怒火,一回來便對宋慧娟露出那副表情的源頭,說到底,都是這宋氏鬧出來的。何況,說到底也是宋氏自己拱起來的怒火,是她非要用離婚威脅自己,這邊罷了,竟然敢當著她的面就傷她的兒子,也不知有哪家的婦人是做到她這個份兒上的?出言不遜,頂撞婆婆在先,損傷丈夫的身體在后,那一巴掌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罷了。這般想著,張氏那本已經有些清晰的眼睛又被一團云霧層層籠罩起來,連帶著這時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但遠不比此刻那屋里的氣氛沉重。此時,宋慧娟早已被陳庚望塞進了被窩,現下意識清醒的她死死地捂緊了自己的臉,埋在被子里,兩眼緊閉,任由那無聲地淚水淚流滿面。那陳庚望見那背對著自己的身子,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辦法對她說半句他親娘的不是,只得看著那被被子緊緊裹住的身子。他知她早醒了,她那顫栗的身子看得他心痛,那偶爾露出來的抽噎聲讓他心口發緊,他不知如何是好……過了良久,那顫栗的身子終于恢復了平靜,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撐著胳膊去看,但她的頭埋得很緊,很深。他不敢伸手,他怕她會被自己驚醒,他怕她會對他露出那樣諷刺的眼神,他怕她會說出那樣無情的話。他怕……不知從何時起,他竟覺出了“怕”這樣的字眼。原來,他也是會怕的,怕她再一次離開他。這樣奇怪的感覺,越來越甚,他說不出來也看不明白。陳庚望看著她身下那凸起的肚子搖了搖頭,自己怎么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呢?或許是因著孩子罷。他緩緩伸出了手,來回扯了幾次,才終于將那張臉解救出來,他怕會悶著她。但那被子緊緊掀開一角,她的身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