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乖巧地點著頭應和。看著祁枕書教育孩子,鹿笙也并未插手,但總覺得某人好似有些不對。祁枕書轉過頭,又接著方才的話題,“阿坤可是抓到了?”“抓到了。”鹿笙覷著眼看著祁枕書,意味深長地問道,“你猜到長寧郡主的用意了?”長寧郡主之所以將那竹牌給了鹿笙,一是確實想要勸降鹿雨,但也有另一重用意。其實早在到濱河縣的前幾日,她就摸清了阿坤與鹿雨的關系。長寧郡主是隨著卓渝一起圍剿的彭府,后來在得知鹿雨也出逃后,便心中有了打算。她故意讓人守住城門,又特意給了鹿笙竹牌,便是想用竹牌來確認鹿雨的行蹤。早在鹿雨第一次用過竹牌后,長寧郡主的暗衛就已經盯上了她,也順利地跟著鹿雨找出了躲起來的阿坤。“將欲奪之,必故與之,順藤摸瓜之計,前些日子在山長那處一起討論過兵法之策。”祁枕書唇角勾著一抹笑,側頭在鹿笙耳邊,低聲道:“并非我與長寧郡主心意相通,娘子可莫要吃味。”“坐車的時候莫要亂動,小心摔著。”鹿笙被她猜中了心思,羞惱地將人推開,順便將她訓孩子的話還了回去。祁枕書伸過手想將人攬過來再哄上兩句,卻看見鹿笙挑著眉朝她身后揚了揚。手上的動作收了回來,祁枕書坐直了身子,正了正神色回過頭。小家伙歪著小腦袋,好奇地看向二人的方向。祁枕書輕咳一聲,與鹿笙問道:“姑婆近來身體可好?”“挺好的。”鹿笙說完,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道,“對了,上次給你寄來的腳印可對上了?”祁枕書斂了斂眉,沉聲道:“對上了。”上一次祁枕書給鹿笙去信,讓她去卓渝那里,將姑婆摔下上坡那日從墓前拓下來的腳印給她寄了過來。“是誰?”鹿笙忙問道。她一直想不到到底是誰要推姑婆下山,又為了什么。“王浩永。”祁枕書回道。在城外見過王浩永后,祁枕書在看著他的身高和坡腳時,一下就想到了家中的那個腳印。果然在比對過腳印后,她的猜測得到了印證。王浩永就是那日在后山上的人。祁枕書推測,那日王浩永去了后山,卻正巧碰到了上山的姑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將人推下了山。而之所以王浩永在姑婆醒來后沒有再來殺人滅口,其真實的原因并非祁枕書她們原本猜測的陌生人作案,而是因為王浩永不知為何失了智,最后被長寧郡主的人找到,沒有辦法脫身再回去找姑婆而已。
“他不是失蹤了嗎?”鹿笙驚訝道。“最初應該是他自己躲起來了,后邊被長寧郡主的人尋到了。”“他去后山干什么?又為什么要推姑婆下山?”想到王浩永當時的逃犯身份,鹿笙又接著問道:“他是怕姑婆告發,就將姑婆推下山了?”“還不知曉。”祁枕書微蹙著眉,將見到王浩永的事告訴給了鹿笙。不管是用刑還是以家人威脅,王浩永一直在裝瘋賣傻,沒有松口。月上樹梢,夜色漸深。祁枕書先是給女兒洗過澡,又過來幫著鹿笙梳洗。到了八月,書院已經不再授課,原本鹿笙想著自己來青州能照顧祁枕書,沒想到臨來前受了傷,變成了祁枕書反過來照顧她和女兒。祁枕書拎著熱水進了澡房,卻見著鹿笙正站在木桶旁看著水面發呆。“想什么呢?”祁枕書將水桶放在一旁,瞧了一眼鹿笙,“可是不方便脫衣?”“方便地。”鹿笙裝作鎮定地看她一眼,將心底那點不好意思壓下去。雖然她跟祁枕書早就已經坦誠相對過了,但那些時候多數也都是在滅了燭火以后的夜半時刻。這會墻上點著油燈,火光正對著下方的澡桶,鹿笙還真有點伸不開手去脫衣服。“你先脫了衣裳進去,等我再去拎上一桶,就過來幫你。”祁枕書將水倒進木桶,便說著說出了房門。鹿笙瞧了瞧關著的木門,又盯著木桶看了好一會,最后還是熱著臉將衣裳脫了,動作迅速地跨進了浴桶。鹿笙的手臂只是脫臼,并沒有什么外傷,也不怕沾水。她靠著桶壁坐了下去,把身子整個泡在水里,微微曲著腿,將半張臉都埋在了水下。浴桶里的水有些熱,鹿笙泡了半天非但沒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然而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鹿笙只能將身子坐直,把臉露了出來,豎著耳朵時刻聽著外間的聲音。吱呀,隨著木門被推開,清涼的夜風透過門縫吹了進來,卻瞬間融進了熱氣里。鹿笙趕緊用沒脫臼的手拿起木桶上的巾帕,裝模作樣地洗起來。祁枕書將水桶放在一側,也沒瞧出鹿笙的異樣,轉身拿了一旁的小板凳坐到木桶旁,又抓了一把澡豆。將澡豆在手心搓了搓,祁枕書伸手撈過鹿笙的頭發,將澡豆抹了上去,輕輕揉洗起來。鹿笙放緩了呼吸,故意微微含著胸,還拿著巾帕裝作不經意地放在胸前擋了擋。可越是想放松,心里就越跟著緊張,鹿笙挺著脖子坐著,覺著自己背都有些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