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眠輕聲道:“師姐。”“我替你去吧。” 回來蘇盈若只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云眠,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不可任性為之。”陸云眠忽的問:“師姐,你信天命嗎?”蘇盈若不知陸云眠為何突然談到天命,只道:“許是有的,不過天機玄妙,怎會讓我等凡夫俗子知曉。”“若天命說你今日不成,師姐可還會繼續今日的選擇。”陸云眠語氣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字字錐心。這天底下誰會去做一件必敗的事。蘇盈若遲疑片刻:“這”天際黑云壓境,閃電像是一條銀龍不斷竄梭其中,白衣欲飛,陸云眠按上腰間劍柄,濃長眼睫下覆蓋著的神色有一瞬的凌厲,唇間卻是一彎:“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把山河鼎給師姐,多說無益,師姐拔劍吧。”在這句話落定后,一道驚雷炸起,像是在警示陸云眠不要妄改天命。秋水劍光明亮,恰如天邊雷光電閃,陸云眠呼吸急促了幾分,還得多謝姜瓔,對抗天命是她做過最有意思的事了。是了,姜瓔。她走了多久,一刻,還是一個時辰,這不重要。隱隱作痛的氣息壓過肺腑,才過了那么一時半刻而已,但陸云眠的確覺得她在思念姜瓔。蘇盈若握緊劍柄,遲遲未能拔劍出鞘。泑巫山下,風聲如號。陸清音站在陣前,沉聲道:“如何,找到云眠了嗎?”祁紅蝶道:“找到了,都怪我大意,沒留意咒術,以為東西到手里了便可高忱無憂,結果讓云眠把鼎換了去。”陸清音笑了一聲,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在禁術上的天賦堪稱當世第一人,她既然施下咒術,便不會讓我們看出來,說到底,我們始終還是認為她應該和我們站在一塊兒,而非那些人類修士。”祁紅蝶看了一眼還在朝泑巫山源源不斷趕來的修士:“我看她也沒有要加入對面的打算,只是這次若不成,我們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陸清音頷首,柔聲道:“我再去勸勸她吧。”祁紅蝶思及陸云眠,心知此事恐怕難上加難:“要是她不肯聽勸呢。”陸清音眼底劃過一絲冷色,唇角似彎非彎道:“她畢竟是我的孩子,母女一場,我會為她造一個最美妙夢境,讓她這一生都在美夢中好好安睡。”陸清音的姿態從容而沉靜,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沒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祁紅蝶張了張嘴,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黑云壓境,云浪層層翻涌時帶出一絲血色,雷光電閃交錯,分明是不詳之兆。陸云眠唇角漫出一絲血色,劍尖指上蘇盈若喉頭,但任憑她再如何的往前,劍尖無法再進一寸。主角在遭遇脫離主線的意外劇情時,防御機制會自動開啟。陸云眠唇角緩緩挑起一抹笑,她像瘋了一般將自己體內每一寸的靈力匯聚在秋水上,劍身上逐漸出現了裂痕,那層保護著主角的防御能量板亦掙出了一絲裂縫。看著那莫名出現的防御層,蘇盈若聯系起陸云眠方才所說的話心中隱約有了猜測,她緩緩站起身:“既然天命落在我頭上,我就不會把它拱手讓人。”蘇盈若本以為自己將命絕于此,可她現在知道了,她才是那天命所歸的人。陸云眠要殺她,便是在與天相抗。陸云眠微笑:“看來師姐相信天命。”“可我偏不信。”陸云眠劍刃一轉,她殺不了主角,便逼蘇盈若自己下崖。兩道身影疾如閃電,陸云眠不顧自己傷勢,鐵了心要把她往寸寬的崖尖上趕。劍尖在蘇盈若面前停住,山風呼嘯,蘇盈若余光往身后瞥去,身后就是萬丈懸崖,就算是修士也絕無生還可能。“師妹當真要如此絕情?”陸云眠溫聲:“師姐此言差矣,非是我絕情,而是天道絕情。”話音未落,她又逼得蘇盈若往后退了幾分,蘇盈若半只腳懸空,心懸到了嗓子眼處。主機終于按捺不住,主角一死,這個世界就全完了。“停下來,你到底想要什么。”天地中,主機用只能二人聽見的聲音秘密溝通著。陸云眠輕笑:“我要姜瓔回來。”主機冷硬道:“數據已經刪除,她沒法回來。”陸云眠輕輕啊了一聲,道:“那我只好讓你的主角從這崖上跳下,讓大家陪著我一起死,你的天命之女也會死。”“都死絕了,是不是很好玩。”陸云眠冶麗的眉眼間浮現出幾分戾氣,她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陸云眠緩聲道:“我說,我要姜瓔回來。”“我只給你三息考慮時間,三息過后我就讓她從這崖中下去。”“不可,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也算時間。”陸云眠唇角微微上揚,直接開始從二倒數:“二----”“一----”陸云眠話音剛落,主機立馬選擇了妥協:“數據可以恢復,你不要沖動。”陸云眠挑眉,似笑非笑道:“為何人總是要在最后關頭才妥協,你也一樣。”對于普通人是可以威逼利誘的,但對于瘋子則完全沒有道理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