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的,又是一鞭子抽在手背上?!澳阏媸莻€蠢蛋,我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弟弟。”明窈記得,這兩人是兄弟,她幾次想上去勸解,可看看怒氣沖天的男人,再看看自己不比馬鞭粗多少的手腕,只能默默縮回腿腳。——那么粗的馬鞭打在身上。明窈捂著眼睛,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邊看邊默默祈禱。狄霄罵人時講的草原話,明窈沒辦法完全聽懂,但也明白個別字眼,什么“笨蛋”“愚蠢”,沒有一句好話?!班弧钡矣疃愕煤芸炝?,卻還是被凌空打來的馬鞭掃到,屁股小腿是重災區,腰側也被抽了幾鞭子,疼得他上躥下跳,雙腳根本沒辦法沾地?!拔夷苜嶅X!我能自己賣東西!你憑什么又打我!”狄宇是一百個不服氣,趁著躲閃的空隙,嘰里咕嚕輸出一大段。≈039;s“要不是我有本事,根本賣不得這些錢,我砸了老板一張桌子,才逼他買了的!”狄霄被他氣笑了,實在沒忍住,控著馬鞭狠狠抽在他的小腿上,不出意外又是一聲驚天嚎叫。草原上的生存資源稀缺,牛羊可以養殖,面粉蔬菜可以耕種,但類似鹽巴棉花一類的東西都要靠與大越人交易。他們部落的牛羊有限,馬匹又是打獵探查的主要工具,只能靠族人打獵攢些皮毛,每隔兩月去大越邊城與人交換。被狄宇拿走的狼皮是攢了一個月的成果,里面都是上好的白狼皮,沒有一點損傷。jsg今年冬天燒的煤炭,就要靠這些狼皮換取。整整二十三張白狼皮,換了十五枚銅板。直到此時,狄宇才知道自己被人騙了。他今年才十三,部族每次去大越交換物資,都是十八歲以上的漢子去,他知道銅板是個好東西,卻不知道銅板也是最廉價的貨幣。他滿目的不可思議:“怎么會……可是那人一直在擺手,不是嫌皮子不好,不想要嗎?”“一張上好的白狼皮能賣一百五十兩,你說他是不想要,還是買不起?”狄霄懶得同他解釋,看見有聽見動靜的族人過來,不愿張揚。何況他這會子抽了少說二三十鞭子,不說別處,只屁股就夠狄宇疼上些時日。狄霄很好說話:“既然是你憑本事賣來的,之后三個月,你就靠這些銅板過活,吃喝用全用這些錢去換,若叫我看見你在誰家蹭吃蹭喝,看我怎么收拾你?!钡矣畋凰脑掦@呆了?!安恍?,不可以,我做不到,哥我錯了,哥——”他也顧不得喊疼了,張牙舞爪地朝狄霄撲去。狄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重新揚了揚馬鞭,就震得狄宇匆匆止步,再不敢亂動亂碰?!案缥抑厘e了,我再也不敢跟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敢亂跑了……”“呵。”狄霄冷笑,將馬鞭扔到地上,眼神不善地撇了他一眼,這事就這么定下了。明窈莫名瞧了這么一場家庭教育畫面,再看狄霄時,只覺得這個人果然冷酷殘暴,親弟弟說打就打,馬鞭甩得啪啪響。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就在她碎碎念著可怕時,忽然覺得后頸一涼,一抬頭,才發現狄霄已經看過來。隨著狄霄的視線轉來,明窈不受控制地站直站好,呼吸輕慢,想起雙手還交疊在身前,趕緊把手放到身體兩側,筆直筆直得立著。“?”狄霄看得一愣。但他看了太多讓他不解的東西,只以為這是某些他不了解的大越女子風俗,尊重理解,高興就好。“跟我來?!彼泻粢宦?,繼續在前帶路。明窈目不斜視,亦步亦趨地跟在狄霄身后,唯恐哪里沒做好,也被抽一頓鞭子。但在經過狄宇時,她沒忍住多看了一眼,想說馬車上還有傷藥,卻懼于狄霄威嚇,生生把話憋下去。這回沒有走太遠,幾步就到了目的地。兩人所處的位置是部族最南面,再往南就是圍欄和曠野了,稀稀疏疏的幾個氈帳,里面甚至沒有人住。明窈隱隱有了猜想,而狄霄的話也肯定了她的想法。狄霄說:“以后你們就住在這里?!彼噶酥赶噙B的兩頂氈帳,一大一小,外面是灰白兩色,只有氈門是彩色的。在草原上,氈門又叫哈喇噶,它們開得極大,氈帳沒有窗,通風散熱全靠氈門,不過這也有好處,等到了冬天,氈門一封,管他北風多冷,也吹不進帳里。明窈終于有時間仔細打量草原上最常見的氈帳,一時間沒有發出說話。狄霄誤會她是不滿意,臉色沉了沉:“先住著?!痹捖洌痔砹艘痪?,“聽話。”明窈這才回神,忙不迭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回答說:“我聽話?!钡确磻^來自己說了什么,則是瞬間臉色爆紅。還好她羞臊的點并不為狄霄所理解,得了她的肯定,狄霄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他沒有跟進去,點了點頭便離開了。趕在狄霄離開前,明窈沖動了一下子:“誒等等!”她拽住狄霄的腰帶,手指不經意在獸皮上衣上劃過,毛茸茸的,很暖和,也很舒服。直到被狄霄看了一眼,她才從游神中蕩回來。
明窈鼓足了勇氣,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有話好好說,打孩子不好……”狄霄和狄宇一直在講草原話,她沒能聽明白前因后果,勸也不知怎么勸,只在她看來,不管犯了什么錯,直接動手就是不對的。聽他說完,狄霄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半晌才說:“不聽話,該打。”“……”明窈無端覺得,這話似是在影射她。她頓時不敢多言了,吶吶地點了點頭,捂上嘴巴,用行動表示態度。待狄霄走遠,氈門掀開一小點,念桃露出頭來:“公主您回來了?!崩锩嬉恢庇腥耍皇锹犚娏说蚁龅穆曇?,大家不敢出來罷了。卻不想公主能和那人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