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和晏樺睡在一張床上。
窗外突然下了雨,外面晾得兩張床單都打濕了,他借口賴在了晏樺床上。
晏樺早就習慣兩人一起睡了,任由他賴在床上不走。
兩人慣例在睡前聊天,說些汽修店和學校的各種事情,氣氛一如往常,直到晏樺小腿突然抽筋。
時隔一夜,他都能清晰記得手掌裹著晏樺腿腹的觸感。
“疼。”
晏樺蜷著腿,因為突如其來的肌肉痙攣眉頭不安地皺起。
江野坐直身體,看著晏樺躺在一旁,手掌覆在他緊繃的肌肉上,極力壓抑自己的聲線,難耐地說:“按會就好了。”
晏樺的腿筆直修長,肌肉勻稱,毫無防備地任由江野握住他的小腿。
溫熱的掌心壓在肌膚上,本就因為抽筋不好受的身體悶哼了一聲。
“小野,你輕點。”
江野連忙松卸手中的力度,靜謐的黑夜中,呼吸都沉重了幾分,閉上眼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手掌遲遲不肯離開,只是動作卻輕柔了許多。
“好點沒?”
晏樺嘆了口氣,將腿挪開,自己揉了幾下,“算了,你技術不行。睡你的覺吧。”
明明說的是他按摩的技術不行,但是江野卻想到了另一方面。
另一個不可言說的方面。
他膽大包天地又將手覆了上去,指腹摩挲著小腿肌肉,“是這里嗎?”
“嗯?”晏樺的抽筋已經緩解了大半,茫然地問了一聲。
江野又問了一遍,“是這里疼嗎?”
“不疼了,別揉了,睡吧。”晏樺閉上眼,提醒江野也快睡覺。
“哦。”江野依依不舍地挪開手,后半夜遲遲無法入睡,夜半時分去了兩次洗手間,耳畔中還時不時回響起晏樺的那一聲悶哼,讓他輕點。
他會很輕的。
望著對面那張出現在夢中多次的臉,江野腦海中旖旎的想法根本揮之不去。
那張俊美的面孔突然皺眉,眼神流露不安擔心,“你怎么流鼻血了?”
江野看著手上的血跡頓時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晏樺著急忙慌地替他擦著血跡。
“沒事,橋哥。”
“只是天氣太熱了。”江野垂眼說道。
晏樺眉間的愁緒聚攏,“現在九月份了啊。”
都快到十月份了。
“太干了。”江野又找了個借口。
晏樺想了下,將原因歸結在面前的魚湯,“魚湯太補了?”
也沒加什么東西啊。
晏樺想不通,擔心江野的身體。
“要是還流鼻血跟我說,得去醫院看看。”晏樺叮囑了一遍。
“知道,橋哥。你先回去吧,我等會中午還要寫張試卷。”
晏樺收起餐盒,心疼說:“別太累了。中午有時間休息下。”
“好,我知道了。”江野擦干血跡,目送著晏樺離開。
晏樺提著餐盒,還沒走出學校大門,兜里的手機急促地響起鈴聲。
“喂,晏哥,你在哪?”
胖子火急火燎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
“我在學校,剛給小野送午飯。”
胖子嘆了口氣說;“你快回來吧,師父沒了。”
晏樺恍惚之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師父?沒了?”他一連追問道。
“怎么沒的?我明明前幾天剛在路上遇到他了的。”
張工是胖子和晏樺的師父,他們倆出來自己開店單干后,最開始那段時間,張工沒少過來幫忙。
無論是從建設車行還是到橋江汽修,張工一直都是晏樺的引路人。
比周立偉對他都還要上心。
“前幾天大雨,師父回家的路上打滑到水庫里去了。”
“人剛找到。”胖子一改往日插科打諢的語氣,無力地說道。
“你現在在哪?”晏樺用力地揉了揉臉,蹲下身子,說話都在發抖。
“在咱店里,等你回來一起去。”
“我馬上回來。”晏樺走的每一步都是虛的。
明明前幾天還看見的人,說沒了就沒了。
張工當時還問了江野的學習怎么樣,到時候升學宴可別忘了請他。
晏樺保證等高考成績出來后,第一個給他打電話。
他一輩子沒得到過多少父愛,僅有一點父愛的感覺,還全是從師父那里得到的。
他剛進建設車行那半年,給張工惹了不少麻煩,當時犯渾,每天活得跟不要命一樣,如果不是張工幫他兜底,他早就被周扒皮趕走了。
在去張工家里的路上,胖子和晏樺一路相顧無言,潤平雖然不是張工帶出來的,但都是一個車行工作好幾年,此刻心情也不太好受。
張工的葬禮上,來了不少之前車行的伙計,瞧著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晏樺怔怔地看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