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
江野的手已經凍得通紅,有些地方甚至生了凍瘡。晏樺生了些愧疚之情,出來之前應該給他帶一件厚衣服的。不然也至于如今穿個單衣站在寒風里。
“不冷,我一直在來回走,身上都是暖和的。”江野似乎要證明自己真的不冷,還在晏樺面前走了好幾個來回。如果忽略他吸鼻子的動作,晏樺就真的信了。
就當兩個人說話時,晏樺偶然抬頭發現前面有一輛藍白城管車朝江邊開來。
“快,城管來了。”晏樺一把抱起地上剩下的鞭炮往三輪車里裝。同時也催促著江野動作快點。
江野也趕緊將地上剩下的幾盒鞭炮撿起來,此時晏樺已經坐在車座上了,語氣焦急道:“別撿了,快上來。”
前面的城管車距離越來越近,江野卻還在撿最后一盒摔炮。
“快點。”晏樺不斷回頭望著城管車和他們的距離,這要是被逮住了,車和炮全要被沒收不說,還要罰款。他們今晚掙得還不夠罰的。
“江野,快點!”晏樺的耐心已經要耗盡了,城管車越來越近。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要不要自己先走,不等江野了。
反正他們城管不能拿一個小孩怎么樣。
只是這樣的想法就被腦海中的另一個他臭罵了一頓。
晏樺,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江野站在寒風里,幫你賣了一晚上的鞭炮,現在遇到事你自己要溜了,你是不是人啊。
“靠。”晏樺腦子里風馳電掣,猛然松開車把,大步流星地朝江野走來,攔腰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在抱起江野的一瞬間,晏樺的唯一想法時,這小兔崽子也太瘦了。
他一個提溜直接把人扔進三輪里,而后迅速跑到車頭處,用力瞪著腳踏板。
黑夜之中,在白色路燈的照耀下,一輛載人敞篷三輪車疾馳朝前奔去,眼前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巷弄,身后是緊追不舍的藍白城管面包車,耳邊是呼嘯而過的江風,空氣中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讓讓讓!”晏樺很少有這么狼狽的時候,騎著三輪躲著城管,車里還放著沒賣完的鞭炮,還坐著一個半大的小孩。
好在他對南江街道熟悉,七拐八拐,繞了好幾條街,但是卻也不敢放松。視線緊盯著前方,問著坐在后面的江野。
“甩開沒。”
江野坐在車廂里,回頭張望后語氣雀躍道:“甩開了。”
“不見了,城管車進不來這里。”
這道街十分窄,旁邊都是老巷子,面包車是進不來的。
聽到江野這樣說,晏樺才停下蹬車的腳,將頭埋在雙臂間,喘著粗氣。背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黏著貼身襯衣有些不適感。不過更多的精神上的興奮與戰栗占據了精神上風。
他抬眼往后看去,正對上江野欣喜的眼神。
兩人目光交匯,同時露出笑容,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劫后逃脫的慶幸以及對方面帶微笑的倒影。
第5章
橋江
晏樺歇了好一會,重新騎著三輪四處張望道:“這都到哪了?”
江野坐在車廂內,指了指前面的路牌道:“橋哥,你快看。”
“怎么了?”晏樺瞥了一眼不明所以道。
江野則興奮道:“看路牌,橋哥。”
晏樺踩三輪的腳頓了頓,“橋江路,咋了?”
“有橋哥的橋,還有我的江。”江野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
晏樺冷淡地哦了一聲,“所以這條路是你的還是我的了?”
江野的興奮勁頓時消散了,重新坐下搖搖頭:“都不是。”
“大驚小怪。”晏樺見怪不怪道,“橋江路再往前走就是南江四中了。”
江野接話道:“我知道四中,媽媽說那是重點高中,希望我以后也能去四中上學。”
提到媽媽,江野難免聲調有些低沉,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雀躍。
晏樺不會安慰人,踩著三輪掉了個頭道:“坐穩,我們得往回走才能回家。”
江野扶著車沿又高興道:“回家。”
一會高興一會難過,小孩心思真難猜。
好再來飯館,一抹明黃色的燈泡點燃了整個后院的光亮。
“臥槽,你們賣了這么多?”峰子圍著三輪車不可置信地問道。
晏樺指了指江野,“他賣的。”
峰子又圍著江野轉了好幾圈,豎著大拇指驚嘆道:“牛逼。我應該早點把你找來的。”
剛才面對顧客還應對自如的江野,此刻對于峰子毫不吝嗇的夸贊,反倒顯得不好意思了。拘謹地扶著三輪車座,惋惜道:“要不是最后城管來了,最后一點也能賣完的。”
“沒事,能賣這么多已經夠了。還剩下這點,我們分了,你們過年肯定還沒買鞭炮,都帶回去吧。”峰子大咧咧道。
晏樺將兜里的錢一把全部抓出來,形形色色的紙幣皺巴巴地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