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
第34章 易逝
羅蘭訶最近傻笑的頻率似乎頗高了些。
米安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同桌,每隔十分鐘,羅蘭訶就要看一次手機,明明界面上什么消息提示也沒有,他卻能“咯咯咯”的笑出聲。
米安本來還想出聲提醒他,畢竟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
但在看到羅蘭訶完美回答出教授的問題后,這種心思蕩然無存。
也是,米安默默地把頭埋進課本里,瓦圣保昂的第一名怎么樣也輪不到他來擔(dān)心。
剛打下課鈴,羅蘭訶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他先去車棚里取了自行車,然后邊哼歌邊往森林公園趕。
中途母親打來電話,問他要不要回家吃飯,雖然內(nèi)心愧疚,但羅蘭訶還是拒絕了。
他和江鶴的見面變得頻繁,羅蘭訶很清楚,對方是為了上次在餐廳里的承諾,但他并不覺得有什么,畢竟對于剛開始來說,存在著利益的關(guān)系才是最穩(wěn)固的關(guān)系。
唯一讓羅蘭訶疑惑的是,江鶴只在下午的四點和他見面,像是穿水晶鞋的灰姑娘,不禁讓人懷疑,超時了的法術(shù)是不是會失效。
但是他沒敢輕易嘗試,畢竟只有王子才有能力挨家挨戶的找。
江鶴坐在森林公園的亭子里等他,因為那里離學(xué)校太遠,以至于羅蘭訶騎行了半個鐘頭才趕到。
長時間的等待和疲勞讓江鶴靠在柱子上睡著了。
那一瞬間,羅蘭訶想起了在森林里約會的赫米婭和拉山德,他將江鶴的頭發(fā)輕輕撥開,怕叫醒了仲夏夜的夢。
“抱歉。”羅蘭訶說。
江鶴打了個哈欠:“沒事,我也剛到。”
羅蘭訶笑了笑,并沒有戳穿他的謊言。
他們照例去吃了晚飯,羅蘭訶在花店里買了一束洋桔梗。
江鶴疑惑道:“為什么送我花?”
羅蘭訶答:“大概就是,想花錢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江鶴默默地想。
他們在奧奇廣場分別,江鶴在原地看著羅蘭訶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拿著桔梗繞路回了溫莎。
今晚還有歌達贊交給他的任務(wù)沒有完成,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江鶴只好每晚回來加班。
溫莎的門口圍了很多人,保安在里面拉拉扯扯著什么,江鶴走近,看見了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人。
加州遠不到可以穿夏裝的天氣,但那個男人渾身上下只有一條短褲和汗衫。
“江鶴先生。”保安看見他,禮貌地打招呼。
“這是怎么回事?”
還沒等保安回答,男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撲過來揪住江鶴的衣領(lǐng)。
“先生,求求您……把我的設(shè)計還給我。”男人臉上還殘留著白色的一道道淚痕,看起來十分滑稽。
江鶴的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笑意,他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男人拉扯著他的領(lǐng)子。
保安沖上來將他拖走,但男人沙啞的話語在江鶴耳邊陰魂不散。
“該下地獄的屠夫!你們這些吸人血的蛭蟲,上帝正看著呢!”
文字敲打著江鶴的心臟,手里拿著的洋桔梗突然變得滾燙起來,他呆呆地看著手里的花,直到驅(qū)趕完群眾的保安搖晃他時,他才像猛然清醒似的說:“沒事。”
街上的人逐漸散去,保安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江鶴緩慢地朝前走去,最終將洋桔梗丟進了垃圾桶里。
想什么呢江鶴,他問自己,帶回去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第二天清晨,江鶴出門買歌達贊所需的紅茶。
溫莎旁邊的巷子里蜷縮著一個人,他將頭埋進胳膊里,皮膚青紫,一動不動。
路過的行人叫了救護車,但遺憾的是,趕來的醫(yī)生也沒能將他僵硬的姿勢掰開。
每個周末,戈爾溫都會去探望威裴。
威裴靜靜地坐在病床上,寬松的病號服像麻袋一樣罩在他的身上。
盤子里的營養(yǎng)餐依舊沒吃幾口,護工也說,最近她想推著威裴出去走走,卻被拒絕了。
戈爾溫從果盤里拿起蘋果,蘋果皮削的接連不斷,引起旁邊鏡子的好奇。
威裴問:“最近羅坦德的事,是你做的嗎?”
“是。”
“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和我說?”
戈爾溫沉默下來,威裴見他不說話,輕輕嘆了口氣:“那時候的我確實很著急,課題眼看著就要終止了……”
“但現(xiàn)在,直到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才驚然發(fā)覺,我在把你逼迫著成為下一個柯昂。”他看著戈爾溫:“我很抱歉。”
房間里很安靜,只是偶爾能聽到小孩子在走廊打鬧的聲音。
戈爾溫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威裴,輕笑著說:“沒什么,現(xiàn)在回歸正軌了。”
這時,鏡子拉了拉戈爾溫的袖口,后者會意地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六點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