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夫人,我不想成為任何人錯綜復雜的影子,更不想成為莎士比亞的第五大悲劇,比起那些設計,我更希望我的名字能留給后人?!?
江鶴靜靜地和戈爾溫對視,他看見了,來自那雙綠色眼睛里的生機盎然。
“愿上帝保佑你?!备柽_贊聽后,輕輕地拍了拍手,聲音在冷清的咖啡店里回蕩:“保佑你在失敗后還能活下來?!?
戈爾溫聳聳肩,沒再多說什么。
死亡,對于已經觸碰過它的戈爾溫來說索然無味,歌達贊離開后,他不禁想,自己很多年后在面對自然死亡時,還會不會像年輕時候這樣無所畏懼。
“你在想什么?”
江鶴抬頭,看見了歌達贊探究的眼神。
“從昨天開始就變得心不在焉……如果你是在想戈爾溫說過的話,那可能是在白費心思?!?
“戈爾溫是為數不多的天才,他確實有與我抗衡的資本,就像油筆和鉛筆的區別,他甚至在更換筆芯后還可以接著為我使用,但是你沒有,我的小白鶴?!备柽_贊仿佛看穿了江鶴的心思:“你從那場秀后就沒有任何作品,但我還是沒像以前那些用完的鉛筆一樣拋棄你,你應該很清楚是為什么。”
江鶴當然知道,曾經槍手的身份被替換為情人,他像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最后還用聽天由命來麻痹自己。
他從嬰兒時期就被人拋棄。
他的誕生本來就是一場錯誤的結合。
他是世上最不該存在的人,又何談被人記住。
江鶴自嘲地笑笑,輕輕吻上歌達贊的臉頰。
瓦圣保昂的美學課上。
坐在后排的羅蘭訶煩躁地揉了揉亂蓬蓬的黑發,發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他甚至開始懷疑,對面的人究竟是不是江鶴。
沒辦法,他只能使出自己最后的殺手锏。
羅蘭訶:今天預約了眼鏡修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羅蘭訶?!绷_蘭訶立馬將手機屏熄滅,米安湊過來問:“今天下午和建筑設計的人約了籃球賽,你來不來?”
羅蘭訶推了推笨重的眼鏡,用靦腆的語氣說:“不了吧,下午有個學長叫我幫他拍素材?!?
米安沒強求,又轉頭和別人說起了籃球賽的事情。
時時刻刻偽裝出的性格讓羅蘭訶感到心累,他打開手機,界面上顯示著未讀消息。
羅蘭訶的心臟跳動起來,他連忙點進去,聊天界面上停留著一條回復。
江鶴:嗯。
薛定諤的學長被羅蘭訶拋之腦后,他快速發了個地址給江鶴,這次,對面回復的很快。
江鶴:下午四點。
羅蘭訶:好的,沒問題。
為了逼真,羅蘭訶出門的時候沒帶眼鏡,頭發被他精心打理一番,紫羅蘭色的眼睛從后面露了出來。
羅蘭訶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噴泉旁坐著的江鶴,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唐裝。
羅蘭訶走過去叫他,江鶴像剛認出他似的連忙站起身。
他們先去了眼鏡店,等待的時間里,羅蘭訶問江鶴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江鶴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好?!?
餐廳里,兩人都沉默不語,羅蘭訶托腮觀察著專心吃飯的江鶴。
江鶴吃飯的時候很乖,鴉羽一樣的睫毛輕輕顫動,鼓起的腮幫子像是小型嚙齒類動物。
他的視線存在感太過強烈,以至于江鶴不得不開口問:“羅蘭訶先生,你不餓嗎?”
“哦,哦?!绷_蘭訶如夢初醒地吃了兩口盤子里的千層面,隨后自來熟的和江鶴聊著天:“中國是個很好的地方,你是哪個省份的?”
江鶴看了他一眼,輕輕地說:“不知道,我從來沒去過。”
“啊?”這回答確實是羅蘭訶沒有想過的,于是他問:“你想去嗎?過兩年我可能會和母親回去,你可以和我們一起。”
對于這個問題,羅蘭訶沒有抱任何希望,畢竟他自己都不可能答應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江鶴好像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他烏黑的眼睛亮了亮,問:“去了中國,我可以在那里生活嗎?”
生活?羅蘭訶想了想,是和自己一起嗎?
“當然可以,那里的人很包容?!?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偷偷跑去別的國家,就算歌達贊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在異國他鄉去尋找一個人,他可以在那里隱姓埋名,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苯Q答應了下來。
去他的設計師生涯,這種兒時的夢想早在磕磕絆絆的路上丟失了,他必須要出去透透氣,在扭曲的房間里呆久了,他都快忘了正常的生活是怎樣的。
羅蘭訶還沉浸在喜悅中,就聽到對面的江鶴問:“你的眼睛很漂亮,為什么遮住?”
“什么?”羅蘭訶愣了愣,回答道:“哦,是因為學校的緣故?!?
看著江鶴不解的眼神,羅蘭訶解釋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