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里巡邏只是希望能多救下一人。可由于瘟疫和暴亂,軍隊損失了太多人,最后我這樣的當地駐軍也知道了真相。但就算知道了真相、親手做了那些事,我的初心也不曾改變。當初我是為了救城里的人,現在我是為了城外的人,我不后悔。”
現在想來,最初的領號出城就是一個陰謀,他們給出一條生路,讓我們在城里競爭消耗我們。瘟疫和斗爭讓城內的人數迅速下降,再有人沖擊封鎖線也難對他們產生威脅。而進入隔離區的市民則被他們騙入毒氣室,化作灰燼。
“再過不久就結束了,我們就要解脫了,風向要變了。”
醫生也提到過風向。“風向到底是什么?”我問道。
“風變之日會有巨大的煙火。”他只留下這句晦澀的話,“在那之前,我們不會放任何人離開。”
暮秋
得知真相后,我只能悵然若失地離開那里。天氣越來越冷,對我來說很不妙,但這天氣對莉莉和祝顏來說卻是好事。我守著她們,等待著那場煙火。夜色溫柔地籠罩著童話市,終于,我聽到了呼嘯聲,由遠及近,像福音降臨。
幾條火龍呼嘯著從天邊飛來。火龍在半空中炸裂開,火雨落了下來,整個世界都燃燒一般。在火光下,我看見封鎖線附近的白烏鴉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們挺起腰舉起右手行禮,留下最后的剪影。
我轉過身看了看祝顏和莉莉,她們躺在塑料布上,尸體早已半腐,是病毒奪走了她們的生命。沒錯,這么久以來,我一直在和兩具尸體說話。最先病發的是莉莉,我們在她瘋狂之前扼死了她。但是沒幾日,祝顏也出現了癥狀。她為了不連累我便自殺了,就在那個看完星星的晚上,她吞下了一大瓶安眠藥。
我痛苦過、絕望過。最后,我強打起精神,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了防化服想要混出去,不讓我們的故事湮滅,可是迎接我的是更為殘酷的真相。我只能回來同祝顏和莉莉靜待著煙花。
啊,煙花盛放了!
病毒無法獨自生存,它沒有細胞結構,完全依賴宿主細胞的能量和代謝系統,離開宿主細胞,它只是一個大化學分子,在一些環境下并不能生存太久。
同時,冬夏季節盛行季風風向相反,夏季風從海邊吹往內陸,帶著埃辛拉病毒的風會被攔在荒涼的世界屋脊,不可能傳播開來。而冬季風從內陸吹往海上,途經大量繁華的城市,同時候鳥遷徙,這很可能會帶去病毒,所以風變之日,一些人必須下決定。
“如果十個人的生存威脅到一百個人,那么該怎么辦?犧牲小眾保全大眾才是理智的選擇,我們就是棄子,會被犧牲掉。”那天,那個白烏鴉如此說道。
他做了個半空中煙花盛放的手勢。“八顆高爆燃燒彈從八個方向來,超高溫的火焰讓你無所遁形,鋼鐵會被燒化,石頭被燒成玻璃,而所有活物會在一瞬間燃燒殆盡。燃燒時會耗盡方圓數十里的氧氣,造成十幾分鐘的無氧,這塊地方會徹底淪為死地。”
“那我們現在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大火之后什么也不會留下。”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會有東西留下的。”他瞥見我的訂婚戒指,“你的愛人呢?”
“死了。”
“那你還愛她嗎?”
“當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已經死了,你卻還愛著她,愛不是留了下來?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能創造一些死亡帶不走的東西。我相信我們雖在這兒,但死前那一刻的剪影會留下來。”
與其黯然逝去,不如絢爛燃燒。
“這次災難會那樣落幕。”
“痛苦嗎?”
“不會,你的神經在反應過來之前就會化作灰燼。”
火星,無窮無盡的火星落到我身上,他說得沒錯,確實沒有痛苦。我挪動著身體躺到祝顏和莉莉中間。
哪怕化作灰燼,我也會陪伴著她們,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愿有風在的地方,我們三人能相伴著流浪。
今年的煙花也很絢麗,某種程度上,我也完成了對祝顏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