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來。頭痛得像要裂開,一只八爪魚緊緊箍住我的腦子使勁兒啃噬。兩個混混和男人的尸體還倒在我身邊,醫生卻不見了。
我被他背叛了,他拿走了兩個號。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祝顏已經起床了,她熬了粥正在等我。“餓了吧,快喝了。”她麻利地擺好碗筷。
熱乎乎的一碗粥下肚,我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這座城市能恢復嗎,我們還能看到那美麗的煙火嗎?”
“能,當然能。等事情一結束,我們一定能看到煙火。”我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入粥里。
祝顏問:“你怎么了?”
“配菜太辣,我不太能吃辣。”
喝完粥,我突然釋懷了。我想那兩個號被醫生拿去并不可惜,他能送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離開這座死亡之城,就當是他不懼危險出診的酬金吧。
我聽了白烏鴉的建議,和祝顏一直藏在家里。透過窗戶,我們見到了很多末日的景象,四處逃竄的人群像蝗蟲,吞噬搶奪一切,一個摔倒的孕婦被踩成肉醬,打砸搶燒的惡徒燃起一場場大火。接連幾夜,封鎖線傳來震耳欲聾的槍聲。街道空空蕩蕩,只有幾個塑料袋在風中旋轉,人消失后,原本整潔的城市立刻化作了廢墟。
我們一直注意著廣播里的報號,只是要輪到我們實在遙遙無期。終于,我們耗盡了家里的儲備。
夏末
我同祝顏不得不再次出門,幸運的是,各種斗爭已經把這里消耗得差不多了,路上沒有多少危險。所有的商店都空了——通過常規手段,我們無法找到食物和飲用水。
只能闖民居了,一些廚房或者儲藏室內還有些東西。當然,我們并不搶,只是闖入那些主人早就撤離的民居尋找。
在接連幾次搜查無果之后,我們到了一戶人家面前,門上貼著一張紙。
請勿入內,內有看守。
我笑了笑,把紙撕掉,有些人明知道再也不能回來了,卻還把帶不走的財物鎖好,闖入這樣的人家一般會有不錯的收獲。
剛一開門,一陣腥氣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舉起棍子護住要害,同時叫祝顏退后。角落里好像窩著什么東西,他已經盯上了我——那是一種被猛獸凝視的感覺。
是埃辛拉的患者,患上埃辛拉后,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就會變得瘋狂,像得了狂犬病一樣,他們極具攻擊性,會去攻擊并感染其他人。
我貼著墻準備繞過去,他卻不依不饒,我舉著木棍亂舞一陣才勉強打退他。看來是繞不過去了,從他的樣子看,已經到了晚期,我只能解決他。
不知是誰用鐵鏈拴住了他,他的行動范圍只有那一小塊。“來啊,來啊!”我怒吼道,就像貓挑逗被拴住的狗一樣,他伸長了手想撓我,可是我處在安全距離,用棍子不斷砸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
“閉上眼睛,別看!”我對祝顏說道。我怕她看見這么血腥的我,我怕我會失去她。
終于,他化作了一具不會再動的尸體,我帶著祝顏繞過觸目驚心的血跡走到里面。
前面的墻上還有一張紙。
歡迎你,勇者,你能來到這里就證明你已經殺死了鎮守城堡的惡魔,可以獲得城內的寶藏了。只是我希望你能在掠奪之前看完下面的這個蹩腳童話。
從前有一座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城市,里面住著還算幸福的一家人,可是有一天災難發生了,三人如同風雨中的浮萍,除了緊緊相擁再也不能做些什么了。
絕望、無助、恐慌……它們把人變得不像人,這家的媽媽改變了,她偷偷跟一個有特別通行證的男人跑了,丟下爸爸和寶寶。但是爸爸和寶寶并不恨媽媽,因為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爸爸和寶寶相依為命,可有一天爸爸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他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可怕的病毒會徹底打倒他。在失去生命之前,爸爸盡自己所能收集到了足夠的食物,并把寶寶關在了安全的地方,寶寶能借由那些物資再生活一段時間。最后爸爸又把自己綁在了樓下充當守門的惡犬。
寶寶就是爸爸唯一的寶物,誰也不能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