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生命力,只有破壞它的大腦和脊髓才能讓它徹底停止活動。
喪尸徒勞地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蒙和平從它身上起來,緩緩抽出短矛。“圓滿完成任務。”
我仔細看了看這具喪尸的模樣,他是個普通的中年人,穿著一身廉價的西裝,襯衫上滿是污漬,有些地方已經發(fā)黑了。
喪尸不會完全腐爛,或者說它們會保持一種半腐狀態(tài)。這具喪尸的五官還算完整,單眼皮,大鼻子,嘴唇厚而大,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何莫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悲天憫人了,它們是它們,我們是我們。”
“我沒有。”我反駁道。
我和何莫搬走了尸體,搬到樓道的另一邊,把它丟了出去。
“砰”的一聲,喪尸墜地,驚起塵埃。
街上的喪尸聽到動靜趕過來,就像覓食的野狗一般,可它們只在尸體周圍晃了幾下就離開了。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喪尸只吃活人和新鮮的尸體,它們對同類沒有任何反應。或者說喪尸根本不需要進食,它們只是本能般地捕食人類,仿佛它們被創(chuàng)造出來就是為了滅絕人類的。
蒙和平擦掉矛尖上的腦漿和血污,躺倒在沙發(fā)上,說:“曉楠說得沒錯,這地方沒法兒待了。老唐你有什么想法,知道往哪兒去嗎?”
“想法當然有,”唐玄鳴從包里掏出一張手繪的地圖,“我們的位置在這里,附近有個商場,我覺得可以去逛逛。總之還是要等雨,有雨才能出發(fā)。就算商場被搬空了,我們還可以拐到南邊去,這有個老小區(qū),喪尸密度相對低一點。”
我們都同意唐玄鳴的計劃。
問題就在于什么時候下雨。
何莫抽動著鼻翼,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濕氣,他跑到窗邊探出了身子。
“小心點,別摔下去。”唐玄鳴提醒道。
“看到了沒?那片云。”何莫指著外面,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是雨云,這兩天絕對要下雨,而且不小。”
唐玄鳴鉆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老唐,反正要轉移了,那些不好帶的東西就別藏著掖著了,忙時吃干閑時喝稀,你懂的。”蒙和平說道。
唐玄鳴說道:“我懂的,我懂的,你也眼饞很久了,曉楠進來幫忙。”
我應了聲,也進了廚房。
晚餐是蝦子冬菇湯,梅干菜扣肉,榨菜肉絲,香噴噴的大米飯,還有一盆用水焯過的綠豆芽。
淪為地獄的杭州已經很難再找到新鮮蔬菜了,蝦子、干菜和冬菇是之前搜羅的干貨,最難得的是豆芽菜,這是我用綠豆新發(fā)的。
做菜的能源還是電,燃氣已經沒了,但電網依舊堅挺,只是沒人維護,一些區(qū)域已經斷電了。
何莫和蒙和平“嘎吱嘎吱”地嚼著豆芽菜,大口扒飯。
我夾起了一塊梅干菜扣肉,這是我以前最喜歡吃的一道菜,梅干菜香醇,配著五花肉正好。蒸透了的五花肉熬出了油,肥而不膩,而梅干菜吸了豬油也煥發(fā)新生,不柴不硬。
但我吃了兩三塊豬肉就不再動了,只夾梅干菜,用湯下飯。肉雖然是五花肉,但已經在冰箱冷凍室躺了小半年,味道差了很多。
“老唐,你的四川辣醬呢,還留著過年嗎?”蒙和平又嚷了起來。
何莫嘴里塞著飯菜,含糊地說,讓唐玄鳴拿出辣醬。
“好了,好了,小聲點,別把它們招來了。”唐玄鳴不情不愿地去拿辣醬,“我藏起來還不是為你們好,萬一沒地方開伙,只能吃干糧,沒了辣醬,你們怎么辦?”
唐玄鳴也就是嘴上說說,這房子隔音不錯,蒙和平和何莫的聲音傳不到外面去……至于辣醬,這確實是個問題,在外面啃著千篇一律的干糧,要是沒有又咸又辣的佐料刺激胃口,確實不行。
“到那時再說。”蒙和平把辣醬倒在白飯上。
我們很久沒這樣放開肚子吃飯了。飽餐之后,他們都在客廳睡了,我一個人靠著窗守夜。何莫說得對,要下雨了。風中帶著濕冷,夜空像被蒙上了一塊布,沒有月光和星光。
我拿起望遠鏡遠眺,本該璀璨的杭州城又有一角沒能亮起。我在想,如果某一天這座城的燈火不再亮起,是否證明文明最后的余暉也熄滅了,到那時,我們只能退入蠻古時代。
在我們這些小人物拼命求生之際,那些大人物在干什么呢?他們究竟有沒有拯救世界的計劃,還是說已經有人在拯救世界了,只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沒有資格登上“諾亞方舟”?我的思緒就像一片羽毛在夜風里飄啊飄,不知落往何處……只能四處轉悠。
驀然,我鼻尖一涼,夜雨落下了,雨點打在我的鼻尖上,這美麗靈動的精靈給我們帶來了生的希望。
欣喜的情緒充盈著我的每個細胞,凌晨兩點,雨來了。外面變成了煙雨江南的模樣,也變成了一個安全區(qū)。
我立刻叫醒了睡著的三人。他們跑到窗邊,紛紛將手伸到外面,感受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