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嬌收起那張名片,輕聲說,“我沒想走這步,只是確實得解決小也的戶口問題,不然以后上初中上高中更麻煩。”
蘇妙想想也是,傅云嬌不像她孤家寡人,混過一天是一天。
她走哪都有小也這么個牽掛,于是轉了腦筋說,
“誒結婚落戶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找個能信得過的呀。花錢買假的算怎么回事?”蘇妙眼珠一轉,試探著問,“你不如趁這次,和聶桉試試?”
傅云嬌不語。
蘇妙接著說,“真的,你聽我給你算筆賬哈,你看他好歹是知根知底,小云也去上高中了。你這正好一結婚,戶口也落了,學校也不用操心,小也還和他親,多好,一舉三得。”
“沒你這么算賬的。”
“那你怎么算?”
傅云嬌嚴肅道,“聶桉是我朋友。”
“就是朋友,才好日久生情。”
“我不會日久生情。”
“那就一見鐘情?”蘇妙玩笑道,見傅云嬌沒接茬,又認真起來,
“我是替你想,你呀,自己過是沒什么。可小也一天比一天大,父親這個角色,還是得有人擔著才行。就比如說現在吧,他都有男女有別的意識了,說什么都不肯讓你給他洗澡是不是?那等他再大一點呢?他還能什么事都跟你說?”
“還有嬌嬌,你別看我這人粗心大意,但我多嘴說一句。你對聶桉沒那個意思的話,我有另一個人選,你要不要聽聽看。”
傅云嬌已經有預感她會說出誰的姓名。
那個她刪除出人生,卻和蘇妙還保有聯系的人
“蔣勛他”蘇妙笑了下,抬眼看她,“你比我聰明,我都看出來的事,我不相信能瞞過你的眼。嬌嬌,人有時候不能裝糊涂,太裝糊涂,有天會真把自己給騙了。”
是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呢,旁觀者清的事,到了自己,就如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傅云嬌有許多反駁的理由可以說,但末了,只能說,“他不可以。”
蘇妙來了好奇,問,“為什么?”
“因為從前有個故事,叫做胭脂扣。”
傅云嬌細細將故事講給蘇妙聽,故事很短,三言兩語便可說完。
無非是紈绔子弟愛上風塵女子,他以為她是紅塵知己,她誤把他當做俗世救贖。后來無奈家族反對,兩人雙雙約定殉情,結果她死于九泉,而他被救活,潦倒一世。
她在地府苦等五十年,再找見他時,他反了悔,娶妻生子,已將她拋諸腦后。
真心瞬息萬變,誰也不能把誰的命運交于他人的手上。
那是傅云嬌從小就認準的道理。
故事聽罷,蘇妙打了個哈欠,
懶懶地說,“可這是別人的故事,傅云嬌,你不是如煙,蔣勛也不是十二少。你怎么就知道你們沒個好結局。再說,你的人生還有幾十年,難道你能保證再遇到另一個人,就能走到白頭?就算是相愛五十多年的老伴,最后總得有一個人走在另一個人前頭。”
“真心是會變的,可我相信,就算他變了,你傅云嬌,依然能有從頭再來的底氣。”
“這個人愛不到頭,換個人再愛就是咯,有什么大不了的。”
沒什么大不了的,是你自己嚇自己。
蘇妙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傅云嬌肩頭。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蘇妙背包離去,然后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十指飛快打出一行信息:
「十萬火急!傅云嬌打算找男人假結婚了你那邊快點準備準備!」
發送完畢,蘇妙再轉頭看還留在原地沉思的傅云嬌想,
這一天,該她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第48章 愛人不可能到白頭(二)
新見面的男人,穿一身格子衫,肚腩微微隆起。坐在傅云嬌對面,喝一口茶,啐一口茶沫,勻速轉著手里一串琥珀珠子。
傅云嬌禮貌地陪著笑,嘴角有些發酸。
“我姐說你二十九了。”男人先開口。
傅云嬌說,“嗯。”
“哦屬羊”男人捻過兩粒珠子,算出傅云嬌的生肖,砸砸嘴說,“屬羊的女的,命不好啊。”
傅云嬌沒聽過這種言論,一時不知接什么話,男人訕訕笑了下說,“你別介意,我也不是迷信。就是老人有這么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