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銘還是那樣一言不發,他好像總是在回避與她討論這個話題,而后裝作無事發生。
搞得好像,都是她一個人在無理取鬧,一個人在發瘋。
他站起身來,走到盆架旁,清洗干凈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手背一片通紅,甚至起了水泡。
但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邊動作緩慢地擦手,一邊告訴她:“陸懷羽今日進宮來提親了。”
關她什么事,宴碎不想搭理,回到矮塌上。
封銘卻走到她面前,垂眸俯視著她,聲音沒有起伏:“他要娶你。”
宴碎感到不可思議,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他接著問道:“你嫁嗎?”
嫁嗎。
明明在詢問,宴碎聽著,卻為何如此刺耳。
她如今淪落至此,怎么還會有人來求娶?
而他如今,又在用什么身份和立場來問這句話?
兄長嗎?
宴碎沉下心來,柔聲反問:“哥哥覺得呢?”
他還是看著她,像在觀察她的每一個神情變化。
他們可是兄妹,是他親口否認與她的關系。
“陸懷羽此人性情溫良,為人謙和,有擔當有責任心,在陸家也算是能獨當一面。”
“這么說來陸公子確實才是那個值得托付的人呢。”
才。
他用在陸懷羽身上的那些形容詞,他都沒有。
宴碎望見封銘的額角不可抑制地抽動了一下,眉頭也跟著抽搐了一下,他喉結滾動,卻是半晌沒再說話。
而后他轉身出門,沒再回來過,也沒有說她到底會不會嫁給陸懷羽。
這晚的風雪好似變得更為肆虐,狂風呼嘯著敲打窗欞,吵得宴碎徹夜難眠。
到了白天這狂風暴雪也沒有停下,宴碎于是整日窩在火爐旁,動都懶得動。
昨天夜里沒睡好,這晚的宴碎便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覺得自己好熱,像是貼著滾燙堅實的火爐睡覺一樣。
但莫名讓人覺得依戀,甚至下意識往那邊靠了靠。
下一瞬她就發覺不對勁,猛然睜開眼,入目便是男人的胸膛衣襟的布料,上面繡著的暗花,跟昨日封銘衣袍上的一模一樣。
他就是封銘!
他什么時候跑到她床上來的?
宴碎用盡全力猛推他一把,同時身子迅速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墻面。
床上的男人因為她的動作深深地皺起了眉,伸手往前抓了抓,卻始終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宴碎氣急,喊他:“封銘!”
那人沒應,裝死似的,宴碎更氣了,靠近一些用力踢他一腳,喊了好幾聲他的名字,越來越大聲,就算睡的再死也該被弄醒了,宴碎不信他還裝得下去。
他果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她,只是滿眼通紅,眼里全是迷茫和霧氣。
下一瞬,宴碎就被那人長臂一撈拉進了懷里,他的溫度燙得不可思議。
她被緊緊抱著,連落在她耳旁的呼吸都滾燙至極。
“碎碎,碎碎……”
他連喚了她兩聲,嗓音喑啞,沉得像是從心臟里發出來的聲音。
用額角輕蹭她的腦袋和頸側,他說:“我在,我在的,碎碎。”
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喚她,宴碎一時竟有些怔愣,忘記了該掙脫他的懷抱。
“碎碎……”
他又重復,囈語一般,薄唇貼在她的頸邊,燙得宴碎想躲,卻被他追上來,親了親她的脖頸。
“碎碎,我在,我一直都在這里等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總是拋下我……”
他在胡說什么啊,明明是他先拋下她的,怎么成了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宴碎被緊緊桎梏在他懷里,他的吻已經輾轉來到她的臉頰。
“碎碎,我已經只剩下你了……真的只有你了……”
什么叫他只有她,明明才是她在這個世界只有他,只有他可以依靠,可是他卻不管她,不管她的感受,不管她在牢獄中吃了多少苦。
怎么會有這么混蛋的人?
他到底是有多自私,才會一邊說離不開她,卻又一邊將她舍棄。
宴碎覺得心煩意亂,用力去推拒他的腦袋,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封銘!你生病了就回去吃藥睡覺,別在我這里發瘋!”
面前的男人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抱緊,宴碎絲毫推不動,只能偏頭用力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他終于停下了親吻她臉頰的動作,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也不動,任由她咬。
所有的怨氣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如海嘯時的潮水一般奔涌而上,宴碎幾乎用盡全力咬他,直到嘴里嘗到血腥味,直到牙齒僵硬再也咬不動。
她松開了嘴,往外吐了一口血沫子。
頸窩里察覺到濕意,燙得宴碎心里一驚,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