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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御花園上演驚恐一幕時,時序也在俞生的帶領(lǐng)下抵達(dá)清水軒。
到了清水軒,他迎面撞見皇后身邊的姑姑。雅姑姑一臉驚慌,見他過來仿佛尋到了救星,也顧不得行禮,當(dāng)即道:“時姑娘換好衣裳后說要休息一會,奴婢便留她自己在屋里,誰知只出去換個水的功夫,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時姑娘不見了!”
“奴婢們在清水軒找了好久都不見她的身影,好在掌印來了,還請掌印幫幫忙!”
時序面色大變,再也壓不住聲音里的厲色:“什么叫不見了?何時不見的,從哪里不見的,不見多長時間了?”
“來人——”
為了帝后的私宴,時序孤身而來,眼下只有宮廷的內(nèi)侍們能指揮。
他以清水軒為中心,往八方都派了人,而他自己也往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搜尋。
“阿歸——”宮廷之內(nèi)不得喧嘩,但時序已然顧不上了。
他不相信雅姑姑的結(jié)果,索性自己又在清水軒找了一圈,見清水軒確實沒人,這才往外圍去找。
長時間沒能找到人,時序心底越發(fā)煩躁。
就在他準(zhǔn)備到司禮監(jiān)調(diào)人時,他忽然聽見草叢后的一聲細(xì)細(xì)的嗚咽聲,極淺極淺,之后再怎么凝神也聽不見了。
可時序還是打起精神,循著那聲嗚咽找過去。
他繞過枯黃的草叢,四下沒見到人影,只好繼續(xù)往前走,就這樣靠近了一塊半人高的假山,那消失了許久的嗚咽忽然清晰起來。
聽清嗚咽的剎那,時序差點落下淚來。
他輕手輕腳地繞過假山,終于在兩塊假山的縫隙中,找到走丟好久的小人,小人委委屈屈地蜷坐著,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找過來了。
時歸換了一身新衣裳,宮人以為她還有一會兒才會出去,便沒有給她罩短襖,眼下她只穿了一身加絨裙衫,兩只手腕都露在外面。
她捧著清洗過的小手,淚眼緊緊盯著上面的擦傷,血污已被洗去,但傷口的感覺難以忽略,她斯哈斯哈吹著,試圖緩解上面?zhèn)鱽淼淖茻嵬锤小?
時歸可是委屈壞了。
她想不明白,只是進(jìn)宮一趟,怎么會有那么那么多的意外。
她才跟阿爹從南邊回來,還不曾回家睡一覺,就莫名其妙來到深宮,進(jìn)宮也就罷了,放著午膳不吃,偏要去給老虎加餐。
她實在不敢想,若當(dāng)時沒有太子呵止,她現(xiàn)在還能不能好好的,還有沒有機(jī)會跑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放肆哭一場。
時歸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不被老虎咬就夠了。
哪怕提出這等荒唐主意的人是周蘭湘,可她若出了一點事,時歸定然也逃不了責(zé)任,輕則受罰,重了,莫不是要給六公主陪葬去。
就算阿爹說不要害怕,可那是皇帝的女兒呀。
時歸越想越是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蔓延開,抽抽搭搭不停,心里簡直快要把周蘭湘給罵死了。
時歸圈住自己的膝蓋,將額頭抵在膝蓋上,小聲嘀咕著:“就再哭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就回去,回去就能找阿爹了,我不能叫阿爹擔(dān)心……”
這話一字不落地進(jìn)了時序耳朵,讓他生生紅了眼眶。
時序蹲下身去,小心向石縫中伸出手:“阿歸。”
“啊!”時歸受驚,猛一下子抬起頭來。
還好時序早早將手護(hù)在她的頭頂,這才免去她一頭撞在石頭上的下場,而他手背撞疼與否,自是不在他在意范圍內(nèi)了。
“阿歸來。”時序小心哄著,把著時歸的手臂,一點點把她拽出來。
當(dāng)時歸被抱起的那一瞬間,她心底的委屈轟然崩塌:“嗚哇——”
“阿爹我怕,我再也不要來了,嗚嗚哇——”
“不來了不來了,阿歸別哭,有阿爹在,沒什么能傷到你的。”時序緊緊抱住她,“阿歸告訴阿爹,這是怎么了?”
就在不久前,時歸躲在假山縫里時,思考再三,決定不將獸籠前發(fā)生的事告訴阿爹,以免叫阿爹跟帝后發(fā)生沖突。
那可是皇帝和皇后呀,阿爹再是厲害,必然也是吵不過的。
而她只是受了點驚,總歸沒出大事,忍下也就罷了。
太多太多的忍耐,在見到時序后,全被她拋至腦后,她如今只想抱著阿爹的脖頸,好好說一說她有多怕。
時歸哭一聲說一句,小臉全被淚痕糊滿:“我不想去,我才不要看老虎,也不要喂老虎,我最討厭老虎了!”
“討厭討厭,阿爹也最討厭老虎,趕明兒就把那老虎殺死。”
“我也討厭六公主,六公主可真壞,我才沒有惹到她……”“壞壞壞,阿爹知道六公主壞,一會兒就請陛下裁斷,叫六公主好生受一頓罰,往后再不敢欺負(fù)咱們阿歸了。”
時歸正在氣頭上,怎么解氣怎么說。
可等她哭夠了,累得趴在時序肩頭起不來,她的理智也回籠。
時序抱著她往回走,卻聽耳邊響起細(xì)細(xì)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