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硬生生疼醒,然后無意識地哭。那時候陪著她的那個人就會用溫熱的毛巾給她擦臉,輕聲和她說話安慰她。當時要跟紀寒走的時候,林晝還和她說“見不到姐姐我會覺得寂寞的”。那時候她還不明白“寂寞”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現在她也覺得好寂寞。門被輕輕敲了敲,紀寒打開了她的房門,走到她床邊,蹲下。“睡不著嗎。”“嗯。”“疼?”她搖搖頭:“只是有點不習慣。我很困,應該很快就能睡著。”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后,紀寒又來了一次。女孩好像終于入睡了,纖長的睫毛籠著下眼瞼。他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準備幫她蓋好被子。她很漂亮,很白,很瘦,某種程度上是很巧地迎合了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的樣子。紀寒看著她露在外面的肩頭和鎖骨,呼吸變得慢且深。她忽然睜開雙眼,看著他:“紀寒。”“你”“你這樣來我更睡不著的。雖然你的動作好像刻意比平時輕,但是這里很安靜,所以很明顯。”“抱歉,我只是擔心你。”離開白露房間的時候,紀寒看了她一眼。她躺在那里,又合上了眼。紀寒突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對于完全陌生的五個異性,白露肯定是有些本能地感到害怕的。她很聰明,一開始完全失憶、真疼懵了無暇思考還可以理解,但以她這股機靈勁,不可能后來也沒有懷疑過五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盡心盡力照顧她是為了什么。她感覺不對,但由于常識還不太夠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拔針管翻窗戶連夜跑路顯然不現實,對世界接近無知的她的確不得不依附著他們生活,她一開始接受他們的好是無奈,也是妥協。在這半個月的相處里,雖然她發現了他們并無惡意,但誰都沒有真的得到她的信任——也許這才是她一開始不想從他們五個人里選擇任何一個人一起生活的原因。聰明如她,早已看出來他們五個人在相互制衡。白露對于外面的世界和知識都非常渴望,她想要獨立和自由。如果她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等到她有獨立生活的能力的那天,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計劃離開。紀寒毫不懷疑這點。他關上門,睡意全無,到客廳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看到她因為疲憊而沒有收拾完的行李箱還放在地毯上。紀寒走過去,幫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起她背包的時候,里面掉出了一張巴黎歌劇院的明信片。他伸手撿起,放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背面有字。【thkofthethgswe≈039;llneverdotherewillneverbeday,whenwon≈039;tthkofyouseb】“seb”是紀寒的英文名sebastiand的昵稱,他小時候一位他并不承認的基督徒干媽起的,來自于希臘語對augt的轉寫,總令人想到不茍言笑的尊貴帝王。紀寒注視著那張明信片,一股復雜的情緒升上心頭。人的性格由經歷塑造成。當那些經歷如同被斬斷的絲線一樣分崩瓦解,當那個愛著他的白露再也不會回來,被新的記憶再次塑造成的那個人,還是“白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