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
“我就知道我早晚會死在你手里。”
你將他垂散在眼前的一縷金發攏好,動作很輕柔。
“并不是我,christian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
你不再覺得寒冷,于是在冰面上坐下,把鉆戒摘下來,隨手丟進了冰窟窿里。
“我會陪你最后一程的。我可都沒能為我的阿列克謝做到這點。”
克里斯蒂安低聲罵,“那個小雜種……”
你沒屈尊回答他,兩個人有好一會兒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你昏昏欲睡的時候,克里斯蒂安輕聲問了個問題。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想了想。
“嗯……善良,溫和,體貼……不單是對我,而是對所有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這是對他最蒼白無力的評價,卻也是最精準確切的評價。”
克里斯蒂安沉默了半晌,再開口,聲音低幽,語氣不可置信。
“你愛他,只是因為他是個好人?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
你輕笑。
“或許這世上的好人還太少了呢。”
你沒有去算克里斯蒂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跳。月上中空的時候,你從湖面上起身,去了警局。幾個小時后,馮·曼施坦因家族繼承人在滑雪場墜崖身亡的消息,將印滿大小報紙的頭版頭條。
起身的那一刻,你被冰面晃得眼前一片銀白。月色和雪色間,你眼前似乎有一扇銀光燦燦的大門打開。透過那白亮耀眼的光芒,幾個畫面接連在你眼前閃現。
你看到,你將克里斯蒂安的遺產捐獻給了那些殉難者幸存的親屬,這或許能減輕克里斯蒂安的罪愆。
你看到,你果真像阿列克謝希望的那樣,將余生過得充實、精彩。在戰后相對的和平里,你環游世界,四處巡演。你重新認識和發現了音樂:它不單是你表達自己的方式和與阿列克謝靈魂的共鳴,它更是沒有國界的語言,是人們用來傳唱和平、自由、友愛的載體。你把演奏會的大部分錢籌集起來,以阿列克謝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其宗旨,就是?never?aga,讓悲劇永不再上演,無論是對誰、對哪一群人。
終于你看見,暮年時的你回到了華沙,回到了卡齊米日。野豬頭酒吧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雖然它早就換了主人,也早就換了鋼琴,但是你每天仍舊會去彈上一支曲子,引得鎮里的人蜂擁來聽。
音樂從指間溢出的那些剎那,你總能看見那個曾經多給你一吻的溫柔男孩兒。
最后的時刻,你躺在療養院里,左手無名指上戴著那只失而復得的鉑金戒指,右手心里緊緊攥著阿列克謝的指環。即便稍有黑色燒痕,兩枚戒指依舊格外閃亮耀眼。
恍惚間,灰蒙蒙的晨霧層層退去,銀白透明的光暈逐漸冉起。璀璨的晨曦里,你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對清澈的藍灰色眸,以及眸中溫柔明亮的笑意。
你站起身,嫩綠色的裙擺在身后飄揚,步履輕盈,飛向他的懷抱。
一切玻璃般的澄凈明潔,遼闊而靜謐,再也沒有憧憧幽影。
??
一切昭示著,
??
我們再也不會分離。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一聲高喊劃破長空,厲響于空曠的晴天碧海間。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同一句叫喊在水手中此起彼伏,直到引擎的嗡隆聲逐漸減弱,貨輪慢慢停了下來。一個高大健壯的黑人男子奔出艦橋指揮室,一邊飛快走上甲板,一邊套上一件紅白藍相間的救生衣。
“capt’n’rders,boerhaave!lowerthelifeboat!go,sean!go,go!”船長有令,放落救生艇!布爾哈夫,快!快!
“ayeayesir!”是,是,長官!
甲板上瞬間忙成一團,水手們來回穿梭,有的整理繩索,有的檢查救生艇。黑人男子扒著欄桿往海面上張望,只見貨輪后方不遠處有一團白得發亮的小東西,正在藏藍色海浪間不斷掙扎。那物眼見力氣越來越小,就要被翻滾的浪頭吞沒。
他忙拉住一個從身旁跑過的船員,指著若隱若現的白亮的小點兒,問道:“whofell,jiy?”到底誰落水了,吉米?
名喚jiy的男孩兒一臉雀斑,愛爾蘭人特有的紅發在陽光下朝氣蓬勃,看來不過十五六歲。他出海剛滿一年,人嫩、經驗少,又莽撞,若非平時常受科爾先生照顧,指定要被船長罰洗多少次甲板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緊急情況,吉米很想給他最喜歡的長官留下個好印象,于是努力梳理著思緒,盡量精準地概括船員們適才七嘴八舌的描述。可惜最終的結果還是一串兒語無倫次的廢話,吉米這才慘白著臉兒,想起用脖子上的望遠鏡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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