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烏有的泡影,在多數(shù)人眼前懸在頭上的刀不是匈奴,而是高額的賦稅,對一群食不果腹的人就別談大義了。可若一個國家連天元都只有成為元妓才能活下去的話,這個國家也名存實亡了。”
聽罷她的話,柳無依只是仰頭看著如梭的雨幕,圣人熟讀的孔孟之道或許有其一定的道理,但那滿篇墨水不過都是自以為是的教條,問世以來就處處壓迫坤澤,歧視中庸,到如今連天元都被壓迫的只能以色侍人。
葉流觴只有賣身為妓才能尋求出路,老葉家也因歧視被逐出村子,周小丫因為性別被物化成隨意發(fā)賣的物品,即便是柳無依這樣的氏族小姐不過也是家族籌碼,被囚禁于大院相夫教子。
擺在人們面前的從來都不單是上位者的問題,這是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一同造就的吃人世界。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中,時刻都被一雙看不見的天眼凝視,稍有差池就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也導致明明只是有情人希望終成眷屬這樣的小心愿,卻因為種種原因變的異常艱難。
“依兒,無論將來如何,我也會盡我所能給你想要的生活。”思慮一陣,葉流觴忽然正色保證道。
“噗!”沒想到年輕的天元突然來這么一出,柳無依“噗嗤”笑出聲,她悄悄捏了捏葉流觴的手:“真是個傻子。”
“什么傻子呀,我和你說認真的。”葉流觴有點惱,每次她認真的時候柳無依都認為是開玩笑。
“好,是認真的,為妻等著呢。”柳無依笑著說。
葉流觴“哼”了聲,別扭的樣子逗得柳無依咯咯笑,兩人在這里悄悄的眉來眼去,氣氛輕松又快活,看起來完全不像準備流放,反倒像極了準備郊游。
官兵核對人數(shù)后,林家人便正式踏上了流放之路。
此次他們被流放至西部邊境,那里氣候干燥惡劣,缺醫(yī)少藥,時不時還會爆發(fā)戰(zhàn)爭,皇帝真是生怕他們不死。不過因大災之后當以仁為政,林家這次只是林老爺這一支被問罪,旁支沒有受到牽連,所以情況不算太糟,以林家在官場上扎根的深度他們不會被太苛刻,平時做些勞役打發(fā)時間,說白了就是去邊疆生活。
其實對家奴來說似乎也不錯,就是習慣了榮華富貴的少爺小姐接受無能,從高處一朝跌到谷底,對他們來說比死了還殘忍。
這不,林老爺和林少爺被官兵壓過來,林少爺還好些,整個人憔悴滄桑了一圈,精神頭還不錯。林老爺則風塵仆仆,臉色蒼白,想必林家的沒落讓這位榮耀半生的嫡系家主頗受打擊,家業(yè)敗在手上還有何臉面面對列祖列宗,心中的自責早已把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折磨的面目全非了。
直到天色近冥,一行人才來到城門,這時雨也停了。
在城門等待期間,官兵瘋狂的采買糧食。其實押送犯人前往流放之地也是人人爭搶的美差,流放路上只能靠雙足行走,且犯人都是一群錦衣玉食的貴族,雖一朝落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犯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官兵可以通過高價兜售米糧大賺一筆。
四名官兵東奔西跑,十頭騾子都馱滿了東西才啟程。
出了城門,天色已經暗下來,官兵開始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期間柳家派人趕來,送過來一個包袱就離開了。柳無依平靜的接過那個包袱,里面都是些應急用品和錢,也是她需要的。
趕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前終于在郊外的一座破廟中落腳,走了一整天,眾人疲憊不堪的癱在地上,生火鋪床的任務自然落到了葉流觴等家奴的身上。
屆時,昔日跋扈慣了的林少爺終是發(fā)起了脾氣。
“喂,可以松鐐銬了吧,都把本少爺?shù)氖帜_磨破了。”林宇抓著一個官兵大喊大叫起來,精神頭十分好,和一旁躺地上就沒了聲息的林老爺截然不同。
“你以為你還是林家的大少爺嗎?你說松開就給你松開?請人辦事需要什么不知道嗎?”官兵正眼都沒有給林宇一個,他們另外支起了帳篷,點燃篝火準備煮東西吃。
有頭有臉的林少爺哪里受的了被人當面落臉子,頓時臉上青紅交加,但看到對方拿出油滋滋的肥雞時,又下意識咽口水。收押大理寺期間吃的如同豬狗食,飯菜一點油水都沒有都給他餓瘦了,好不容易出來又走了一整日,現(xiàn)在看到油雞饞蟲都給勾了出來。
“喂,你可是帶了銀子,去給為夫買一只燒雞。”
柳無依聽的當即擰了秀眉,窩囊廢現(xiàn)在居然還敢和她要銀子,且“為夫”兩個字在她聽來十分刺耳。
“怎的,可是不愿意?為夫的話都敢不聽了,拿來!”林宇一把扯過她肩上的包袱,他知道這個包袱是方才柳家送來的。
“還給我。”柳無依急忙把包袱搶回來:“燒雞是吧,我去買。”
“早這般不就好了,非得弄得丟人現(xiàn)眼。”見她服軟了,林宇也就不再搶了。
柳無依只好摸出幾張銀票,走到其中一名官兵面前:“四只燒雞和兩斤米,多少銀子?”
那名官兵聽到聲音懶懶的偏過頭來,慵懶的眼神卻在看清柳無依的時候倏然促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