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依摸黑逃回自己的院子,心里已是小鹿亂撞,自己這出搞得像逃命似的。她小心拉開房門,同樣貓著腰鉆進去,秋華已然等候多時,面對突然出現的柳無依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小姐回來了?”
“嗯,可有人來過?”柳無依一邊脫身上的衣服一邊低聲問,今夜她是看著時辰的,大概花了半個時辰,該不會留破綻。
秋華的注意力卻在柳無依的模樣上,小姐有些氣喘,頭發也很亂,身上的衣服還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摸爬滾打了一番,但她臉上的竊喜和興奮卻又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偷腥的小孩。
秋華忍著悶笑,自從喜歡上元妓小姐便一天一個樣,表情非常生動,白天還在患得患失,現在就暗喜了,甚至還多了很多小女兒家的羞赧。葉流觴可真是厲害,是小姐的心藥嗎?心病還須心藥醫,這回她是真信了這句話了。
回過神來后,她上前伺候柳無依更衣:“自是沒有,小姐呢?可是放心了?”
“放心是放心了,只是她傷的太重了,你明天給她安排一間寬敞透亮的房間,再安排個嬤嬤伺候她,免得落下病根。”想到葉流觴的傷勢,柳無依眼神冰冷。雖然沒有大礙,但十大板哪里會把人打成那樣,有人分明想打死葉流觴,對方是誰她也能猜到。
柳無依首次感到由衷的憤怒,她自問一向對府中的家奴不錯,不會苛責,對二夫人也沒有擺架子,難道真是因著太沒有主母的架子嗎?任何人都能越過她傷害她珍視的人,人性本惡,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寬容以待,她的大度沒有換來別人的尊重,反而換來了上桿上線。
“上刑的家丁你問過嗎?”
“嗯,今天我就抓了那家丁問了,說是二夫人給了銀子,讓他往死里打,還說會給他贖身出府,所以他就真往死里打了,真是蠢貨,連府中誰是主子都分不清。”秋華說起那家丁也是一臉憤懣,二夫人說他就照辦,不僅傷害了葉流觴,也無視了柳無依,少夫人沒有準話,少爺也沒有準話,他就聽二夫人的。
“東廂的家奴什么時候歸二夫人管了?那奴才好大的膽子,平日里我待他們不薄,他們竟這樣回報我,還想仗勢欺人,這種又蠢又壞的奴才不要也罷。”柳無依冷著臉:“他不是要出府嗎?讓他出府,出府后尋人打一頓,讓他也嘗嘗被死里打是什么滋味。”
“是,小姐。”
“至于二夫人,妾室不守本分,夫君說我管理不當,明天便關院子里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院子半步。”
秋華驚愕的看著柳無依,自家小姐一直都文文弱弱的,也不怎么理事,這回真的動怒了。
“怎么了?可是覺得我做的過分?”見秋華不說話,柳無依瞥過去,那眼神竟然冰冷無比。
“沒有。”
“秋華,有沒有想過,以德服人的前提是別人敬我,可是現在,一個奴才都能欺負到我的頭上,二夫人的勢莫非比少夫人還要強嗎?若我不這般,別人只會變本加厲,這次運氣好她沒有損了,若有下次,或者連我都會為人所害。”
“小姐言重了,小姐做什么自有小姐的道理,秋華支持小姐,況且,秋華也早就想讓小姐管管那些奴才了。”秋華趕緊表明態度,只是心里又很酸澀,她知道小姐最不喜就是管理后宅管教奴子什么的,可是不這般或許連自保都做不到,小姐從來都沒有選擇。
“你也這般想?”柳無依不禁好奇。
“小姐平日都不管奴才,那些奴才都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眼,小姐或許想以德服人,可是大多時候奴才就是要管的,不管連尊重人都不懂。”
“唉,你能這般想便好,我就是明白的太遲了。”柳無依嘆了口氣,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卻是葉流觴——以德服人的前提是那人正直,比如葉流觴這樣的。
“那小姐可要歇了?”
“嗯。”
秋華給柳無依點上安神香,又貼心的吹滅了燭火,退了出去。燭火熄滅,廂房頓時被黑暗籠罩,柳無依縮在被子里,一日心情跌宕起伏,現在松懈下來反而感到濃濃困倦。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葉流觴的氣息,想著那人爽朗的笑容,寵溺的眼神,還有無微不至的體貼,女兒家的那顆春心又開始萌動了。
入夢的時候,她夢見自己和葉流觴逃出了林府,比翼雙飛,在人間自在翱翔,她們攜手共看秀麗山河,共看日月星辰,到最后白頭偕老。
真的很幸福。
香爐內的安神香還在燃燒,榻上安眠的女子嘴角隱隱勾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想必這位淑女正在做什么良辰美夢呢。到后半夜,外面下了一場雨,檐滴稠密的聲響成為她的搖籃曲,當她從安神的雨夜醒來,天色已是一片暗淡的明光。
透過鏤空的窗花看向屋外,此時雨勢漸緩,細雨連成一片雨幕,雨滴沿著屋檐滴落滑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風偶爾從窗外灌入屋內,風力不大還很柔,但風攜帶的寒意還是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一夜涼雨,氣溫竟然驟降了,秋季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