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陪著匡野去附近超市買了純牛奶、香蕉和蘋果。這熟悉的搭配喚醒連翹還未沉睡的記憶?！澳憬裢砣タ凑l??？”“轄區有個女孩，戒毒快兩年了，最近沒怎么給我發信息，我去看看她情況怎么樣。”“哦?！弊栽讣影?。這個事情過于正當和理所應當，要是連翹提出什么異議，就有些不識好歹了，于是連翹點點頭，“那你快去吧?！边B翹一邊在店里非自愿加班，一邊等匡野。一等，就等到了快十二點。不過店里今晚生意也很好，瑣碎的事情挺多，倒不覺得難熬。待店里只剩下兩三桌喝酒的客人了。連翹才有時間不耐煩。匡野就是這樣追人的嗎？連翹又在心頭肆意辱罵了她一番。直到夾夾蟹快關門打烊了，服務員們開始收拾衛生，匡野才回來。有點垂頭喪氣，像被欺負了的樣子，我見猶憐的。怎么除了她還有人欺負小警察?！霸趺戳?？”連翹看她這樣，勉強收起了面上的不耐煩。“對不起，連翹，我這么晚才來。”匡野臉上帶著點愧色?！皠倓傆悬c事?！薄笆裁词?？”“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不是等我好久了?！薄澳阆冉忉屢幌?，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原諒你?！边B翹不接受匡野言辭上的回避。“剛剛去了趟所里，才回來?！薄拔規莻€重點關注的女孩子去所里做了個尿檢，結果是陽性?！薄吧鐓^戒毒算是失敗了?！薄靶姓辛粑逄熘?，要送去戒毒所強制戒毒兩年?！薄敖裉煲灰娝揖椭浪龔臀恕！笨镆斑€是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似乎很平淡地訴說。“瘦了不少，神情恍惚，一直打哈欠?！薄捌鋵嵥郧巴炐闩Φ?，從小父母就離婚了，奶奶一手帶大的，好不容易從山里考出來……可惜讀大學的時候認識了社會上的黃毛，那男的除了帥一無是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談了戀愛?！笨镆暗痛怪佳?，“為了幫助男友戒毒，自己也吸上了?！薄八涠具^好幾次了，每次都說成功了，很感謝我。”“每一次，我都為她感到開心。”“其實今天去之前，我就有預感了?！薄八裉旄艺f對不起我，讓我別管她了?！薄八矝]有對不起我。”“當警察，你會眼睜睜看著很多人一直朝下滑，你卻沒辦法真正幫助她?！薄澳銜吹胶枚嗳艘驗橐粋€錯誤的選擇，要付出一輩子的代價。”連翹一直安靜地傾聽，這大概是第一次匡野在她面前講了那么多話?，F代社會中更占主流的論調似乎是犯過錯的人不值得同情，每個人都該全盤接受自己的選擇帶來的代價，對比之下，小警察這種悲天憫人的人情味就變得少見了起來。這讓連翹有點心軟。大概是因為，當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她更希望幫助她的人能心懷同情與理解吧?！澳撬@次去戒毒所能戒掉嗎？”連翹問了句。匡野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似乎在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嘴上卻說著：“可以?！痹掝}有點沉重，連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像說什么都過于輕飄飄了，還不能靠喝酒解決。連翹不擅長安慰別人?？镆坝殖聊藭海瑪D出一個笑容來，連翹覺得這個笑容比她呆頭呆腦發愣都難看?！安徽f這些了，好晚了，我送你回家吧?！边B翹想了想，伸手揉了揉匡野的頭，“是誰說我今天太漂亮了？”匡野愣愣地看著她?！澳牵裢硪灰壹s會？”匡野眼睛有些發亮，點了點頭。十八線城市就是這點不好，晚上似乎除了夜宵和喝酒，就沒了其他的娛樂。連翹又抬頭看了看天空。即使是在中國的十八線城市，也有著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與閃爍不息的霓虹燈，照得天空如白晝，星星仿佛也就這樣被遺忘了。好久沒看星星了。

“去看星星吧，匡野?！薄艾F在嗎？”“嗯?！薄昂??！笨葱切侵荒艹龀强矗B翹在選擇交通工具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澳悴皇菚T摩托嗎？”連翹想到手機上那張匡野的照片，感覺夏天坐在摩托車后座，吹吹夜風也不錯，很浪漫。連翹忽然有點期待，年過三十，坐上精神小妹的鬼火后座。雖然匡野不算精神小妹，警用摩托也不算鬼火。但求同存異嘛，差不多，差不多?！安荒芄囁接玫模乙话闱闆r下，警用摩托車也不能載人?！笨镆耙话逡谎鄣鼗卮鹚！芭丁！边B翹很失望，所以警察到底有什么用，連這種小小青春期愿望都不能滿足她?！澳沁€是回家開車吧。”離開了城市，才會想起來，原來月光本來就那么亮。連翹把車開到一塊開闊的山頭停下。山上有一塊很大的觀景臺。這個點，沒有人，也沒有燈。夜空深邃而清澈。星河燦爛，星星靜寂洶涌地散落在黑夜。似乎在這廣闊的星空之下，每個人心中小小的愁思都微不足道了，長時間對夜空的凝視，讓人知道，煩惱憂慮與宇宙相比，不過剎那間的事?！翱镆埃沁吺潜倍菲咝??！薄笆桥丁！笨镆爸活欀⒅鹿庀逻B翹的臉瞧?！澳闶遣皇窃谕低悼次?？”連翹余光早就發現了，但她長得漂亮，不怕人偷看?！鞍。俊薄耙驗槟歉静皇潜倍菲咝恰！薄斑@樣啊?！笨镆奥冻鲂θ輥恚雌饋砗芄浴＿B翹靠在匡野的肩頭，指著星空中一個方向?！澳憧聪癫幌裥⌒堋！薄跋??！薄耙驗槟鞘切⌒茏?。”“哦，小熊座?！薄澳沁呑盍恋膸最w是天琴座。你看，像不像豎琴?！薄跋瘛！薄陨?，全是連翹瞎編的。連翹作為一個南方人，只會分上下左右，不會分東南西北，更不要說天上的星系坐標了。她其實連北斗七星都找不到，只是小學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