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池的人都仿佛死絕了,活的鴉雀無聲,死的悄無聲息。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城池的人死去,空有滅城之力,卻也無能為力。
在貪蠱的作用下,他應該每分每秒都很煎熬吧?
想到他有多痛苦,蘇厭內心就有多平靜。
直到臘月十五,月圓之日。
元都城外的墳山上,荒草枯敗。
蘇厭完成血陣的最后一筆,抬頭看見漆黑的夜幕上月如銀輪,遠處曾經九州最為繁華之地的元都城被厚重的死氣籠罩。
等到午夜之時,她就會發動置換,屆時就是清虛仙君的死期。
陰邪之氣大盛,死人的怨氣在城里縈繞,正是突破天幕的好時機。
在元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魔族人在天幕那一邊發起了總攻,將天幕撕破一個裂口,降下滾滾烈火。
此時如果仰頭看天,就能看見云層后若隱若現的魔族軍隊,千軍萬馬在天幕后整裝待發,呼喝聲響亮如滾滾雷鳴。
內憂外患,死到臨頭,巨大的壓力下元都城最后的活人瘋了一樣涌出街頭,在長夜中嚎哭,自發組成長長的隊伍對抗執法者,要衝破城門,逃到別的地方。
就在一片絕望中,有人指著天上大喊:“清虛仙君!!”
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越來越多的人喜極而泣,高舉著手,密密麻麻的手像是森林,又像是一波波涌起的海浪。
他們蜂擁著涌上街頭,拚命追著高空中白色的身影,大聲喊道:“清虛仙君!是清虛仙君來了!”
“真的是他!我們有救了!所有人都有救了!”
“清虛仙君來救我們了!!!”
三百年前,赤皇魔君帶千萬魔將突破天幕,攻打元都,年僅十七歲的清虛仙君現身,抵擋魔軍,修補天幕。
三百年后,元都城破,他如約出現,像是慈悲的神又一次降臨人間。
一襲寬袍大袖的白衣男人,戴著面具,御劍從天際而來,落在元都城中最高的白玉祭壇上。
他穿過黑夜,仿佛自身就是一道皎潔無暇的光。
沒有人知道他的容貌,可當他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
黑壓壓的街道上擠滿了人,全城的人仿佛都活了過來,天上的魔軍也忘了,地上的尸鬼也忘了,生也忘了,死也忘了,不管不顧、密密麻麻地涌上街頭,向著一塵不染的潔白身影追逐而來,熱淚盈眶,虔誠磕頭。
他們不僅追隨他,崇敬他,愛戴他。
他們信仰他,就像是信仰神明。
渡厄吊兒郎當道:“好家伙,這么多人擠在一起,怪惡心的。你有什么辦法救他們?”
銀白的面具后,男人緩緩抬睫,漆黑的眼眸里映出下方成千上萬的人影。
他說:“我沒有辦法。”
捅刀【二合一】
三百年前, 天幕破裂后,天機閣布下修補天幕的陣法“祭天”, 以九十九名元嬰期修士輔助清虛仙君, 成功將天幕重新補好。
然而這次,他不想等天幕破裂后再修補。
魔族人一旦踏足九州,便是連綿無盡的戰火, 不止影響元都一座城,很有可能是新的正邪大戰的開端。
他現在孤身一人, 也要將天幕補起來。
當年為了紀念百人補天的壯舉, 天機閣在原址修建白玉祭壇,祭壇上刻有當年祭天陣法的紋路。
只是, 在祭天期間,他不能動用法力, 不能移動,甚至不能說話。
當年戰亂, 另有無數修士自告奮勇為他們護法,此時卻無人在他身側。
風停淵將渡厄插在祭壇前,指尖上的血抹過劍身:“若有尸鬼侵襲,當即斬殺。”
代表著劍主下令的血誓, 渡厄會絕對遵守。
它哼唧兩聲, 意思是知道了。
接下來風停淵低沉的嗓音,用法力傳到了臺下每個人的耳朵里:“天幕將破,需盡快修補, 祭天陣法一旦開始, 不可中斷, 我會盡力護諸位安危。”
說完, 他揮袖落坐, 指尖的血越涌越多,逐漸變成涓涓細流,流進祭壇的刻痕處,一個血陣緩緩成型,而后光芒大盛!
洶涌的法力涌入陣法,被源源不斷地汲取,成為修補天幕的材料。
臺下的人發出驚嘆聲:“這是在補天嗎?”
“那尸鬼呢?尸鬼怎么辦?我們被困在這里怎么辦?魔族人都要來了,憑什么不讓我們出城?”
“他在做什么?什么時候能補好天,他阻擋魔族人有什么用,我們呢?我們就在城里等死嗎?!”
“他是要……放棄我們嗎?”
原本只是漫無目的游蕩的尸鬼,仿佛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成群結隊地向高臺的方向涌來,被襲擊的人有的甚至來不及感染,就先被撕扯得粉碎。
有點人頂不住尸鬼潮,跑了,有的人卻死守著高臺不放,磕頭求清虛仙君睜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