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痛得一直吸冷氣,又抬著四處張望,似乎還想再看一眼風停淵的身影。
謝寄云彎腰,用折扇輕輕點了點她的傷腿,道:“很痛吧?”
少女看見蹲在自己面前,突然搭話的男人,一愣。
男人有一雙漂亮惹眼的桃花眼,笑容那樣溫柔,讓人根本生不起戒備。
少女點點頭:“痛,拜托你,可以幫我請醫師嗎?”
“沒關系的。”謝寄云伸手撫住她的臉頰,像是安撫路邊一隻受傷的小狗,憐惜地輕聲道,“你看著我的眼睛,我保證,很快就不痛了。”
少女呆愣住,他琥珀色的眼底,仿佛有花紋在緩緩流淌……如同熔化的黃金!
“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少女發出凄厲的慘叫,渾身燃起無名的血色火焰,從皮膚到血肉到骨頭,在他掌心寸寸潰爛!
只是一瞬間,整個少女在慘叫中燃成了飛灰。
她的叫聲被其他人的哀嚎遮掩,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謝寄云慢慢收回手,眼里露出嫌惡,掏出帕子仔細地擦盡手指,又隨手將帕子丟下。
他緩緩走出樹下的陰影。
月色中,他眉心是如鳳羽花一樣的妖異紋路,隨著呼吸明滅。
那是血煞魔龍的魔紋,并且,和蘇厭眉心的出奇相似,只是左右顛倒,互為雙生。
謝寄云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眉心的魔紋緩緩熄滅。
他又變成那副矜貴又柔弱的模樣,折扇抵著下巴:“你惹我重要的人不高興了。不甘心的話,就變成惡鬼去找清虛仙君索命吧。”
他唇角的笑意溫柔而甜蜜,緩步融入人群,仿佛從未來過。
風停淵當晚殺了所有在醉仙樓里的尸鬼。然而,仍然無法阻止瘟疫的傳播。
感染尸鬼的征兆如灰色的大霧,消息逐漸走漏,死亡的陰霾緩慢地籠罩在元都城上,正派仙門和天機閣的執法者強行封城,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同時封鎖所有的街道,不允許人們外出,一旦發現感染者,就會立刻就地處死。
公西白凝親眼確認感染尸鬼的病人,跌跌撞撞地回到客棧,臉色煞白得像是死人。
十三年前,製造尸鬼的藥是她親手造出來的,倘若世上還有人知道如何製造尸鬼,只有被封印在無間深淵里的鬼王,和當年假扮清虛仙君利用她的人。
曾經她害死了青州多少百姓。
為何十三年后災難還要重演?
這些人還在源源不斷地死去,而且都是因為她。
她甚至無能為力!
“沒有治療的藥嗎?”鹿喲喲焦心道。
“有。”公西銥嬅白凝艱難道,“但一旦感染,全身的經脈都會不可逆的硬化,藥材必需一味凈化血脈的浮蓮草,但浮蓮草稀少無比,我能救,但只夠救最多十個人。”
比所有人一起去死更讓人絕望的是,有一些人可以活下來,但不包括你。
“這到底是怎么傳播開的?怎么會全城同時開始感染?!”林初難以理解。
“是洪水。”公西白凝道,“洪水過后,往往就是瘟疫,尸鬼的毒素隨著洪水流遍全城,沾上洪水的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會慢慢顯現出來。”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會死?”鹿喲喲失聲道,“就沒有別的藥可以替代嗎?”
公西白凝身子晃了晃,下意識看向一言不發的風停淵。
她聲音冰冷而顫抖:“沒有。沒有別的藥。”
……想要救人,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殺死所有的尸鬼。
但是,被感染的人,還保留著理智,往往覺得自己還有救,絕不肯出來送死,反而會藏在家里,相互包庇,遮掩變異的地方,等到徹底失去理智,才會出來瘋狂撕咬其他人。
天機閣的執法者,已經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但執法者自己也出現了瞞報的感染者,執法者尸鬼近乎刀槍不入,一個人感染了很多感染者,導致天機閣的人也死傷慘重。
對于這一切,蘇厭并不在意。
人死得越多,帶著怨氣的惡鬼也越多,萬鬼囚籠越強大,清虛仙君逃脫的可能就越小。
她被尸鬼抓傷過,卻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說,尸鬼是帶著陰鬼之氣的邪物,那赤血魔龍天生就位于邪物的頂端。
傳說邪神降世的時候,妖魔鬼三界都將本能臣服。
一些劣等的人造物,根本不可能侵染她的血脈。
同樣,她也不指望這些東西能幫她。就算風停淵真的被尸鬼咬一口,多半也是尸鬼被他凈化,而不是他被尸鬼污染。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一個人,一柄劍,不能挨家挨戶去搜查,也不能篩出那些明明感染了,卻躲在家里閉門不出,寧可拖到最后一刻變成尸鬼的人。
天機閣謊稱能治療感染尸鬼的人,引出一批感染者自首,結果卻是暗中殺掉,事情敗露,導致再也沒有人肯出來送死,甚至有的感染者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