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快入冬的一個夜晚,風很大,他在回學校的路上看到鄭清昱把一個老人手上所有糖葫蘆都買了,在那之后,老人得以離開躲避了持續刺骨的寒風。
等他從圖書館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人手一根糖葫蘆,石俊也分他一串,說是芮敏給的,鄭清昱不知道抽什么風買了十幾串糖葫蘆,就因為看那個老人穿得單薄還是個腦梗后遺癥走路一瘸一拐的。
之后在一起吃飯,芮敏還提起這件事,說鄭清昱看起來冷漠,其實善良過頭,語氣十分不屑,“哪天被人坑死也是活該!”
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吃糖葫蘆,陳嘉效后來發現,去年在濱城她還是走向那對爺孫,陳嘉效在車上,遙遙的記憶撲面而來,確定自己總是被她執拗又純凈的靈魂吸引。
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那次之后,打破了他對擁有副部長頭銜、當眾讓表白者無地自容的鄭清昱為人過于淡漠的固有印象。
快到南苑的時候,老鄭嘟囔了一句“真真還沒落地”,本來想試探陳嘉效等會兒是不是會去接她,但最后時刻還是換了個問題:“小陳是吧,冒昧問一下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老鄭決定學一下自己老婆的犀利,逮住機會,能快刀斬亂麻那是最好的,但畢竟他不是蔡蝶,第二次見面就問起這種隱私問題,老鄭還是臉有些燙,擔憂萬一兩個小孩根本也沒想到談婚論嫁去呢。
可如果只是談朋友玩玩,老鄭也擔心自己寶貝閨女受傷。
“我在汽車公司,主要負責營銷、銷售方面的業務。”陳嘉效回答得很坦蕩,老鄭的心卻一“咯噔”,尋思這不就是個賣車嗎?轉眼一看,人模狗樣的,可不就是個銷售。
心涼了大半截。
“你和真真,認識多久了?”見陳嘉效沒有立馬回答,老鄭自己接話,“抱歉,我知道這些問題有些唐突,但如果你和真真談朋友的話,也知道她上一段婚姻并不順利,做父母的,我和她媽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希望你能體諒。”
把人送到南苑的時候鄭清昱估計還沒下飛機,陳嘉效給她發消息,然后馬不停蹄趕去慶功宴。
停車的時候和一輛寶馬i碰上了,這個時間點車位緊缺,兩邊都瞄到了四周一眼可見的空位。陳嘉效看了眼表,不想讓任何有可能的糾纏發生,主動倒出去,對面突然摁了一聲喇叭,降下車窗探出頭來,喊了句“謝啦”。
車窗緊閉,但陳嘉效還是聽到了,他沒什么反應繼續倒車,胡綰卻摘下墨鏡,瞇了瞇眼通過一層車窗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五分鐘后,兩人再次電梯偶遇。
陳嘉效先站在那里了,余光一瞥,緊接著聽到一聲輕笑,“真的是你。”
這時候陳嘉效才抬頭看了眼,眼中一閃而過的些許詫異讓胡綰確定剛才他根本沒認出來自己,也許現在也不一定認得出來。想到這里,她彎了彎嘴角,在陳嘉效看來她在莫名其妙地笑,臉色依舊淡漠,繼續關注急遽下降的層數。
“這么高冷的呀,陳總,都快遲到了,您還這么淡定。”
胡綰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還掏出鏡子不緊不慢補妝,陳嘉效眉頭一動,這才注意倒她今晚的打扮,禮裙高跟鞋,明艷的眼妝紅唇,一頭紅棕長發,其實和那晚在包廂沒有太大區別,好像她本身就熱衷不太日常的形象風格。
“別這么看我,我可是有邀請函的。”胡綰眼皮都沒抬一下,鏡子一蓋,目光就幽幽轉到了陳嘉效臉上,“我是夢尋姐邀請來的,她算是你們的大功臣吧?”
陳嘉效略微一頷首,又完全留給她毫無溫度的側臉,胡綰其實心里已經有點躁了,沒有男人會對她這么漠視,她忽然反應過來,從兩人碰面到現在,陳嘉效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但胡綰發現自己心態還算平和,瞇眼再次打量這個男人,優越的身段單薄又不失力量感,胡綰常年被各種裝逼肌肉男自以為是包圍,覺得陳嘉效清爽得過分,他這個人,冷酷又寡淡,連五官線條都像冰削出來的,清冽、銳利。
雖然那晚在包廂陳嘉效先離開時她就已經仔仔細細欣賞過他男模一樣挺拔的背影,但今晚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再次被這個男人吸引了。
“你們這些高管,都這么冷漠的嗎?好歹我也算你們客戶了,陳總難道是不滿意我一個外人來參加你們公司的慶功宴?”
“沒有這樣的說法,來者即貴客。”剛好電梯到了,陳嘉效把手拿出來做了“請”的手勢,紳士風度不張不揚就淋漓盡致了,胡綰也沒和他謙讓,先走了進去。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胡綰摸了摸耳環,打趣道:“我剛真以為你們不讓帶朋友家屬,所以你臉才這么臭。”
陳嘉效彎了彎嘴角,但其實臉上是找不到笑痕的,“胡小姐誤會了。”
“因為你就一個人呢。”
算不上高明的試探,可胡綰也許本身也沒想著試探。陳嘉效眸光一閃,不急不躁回應她的“疑惑”,“我女友出差了。”
胡綰細長的眉一挑,明眸里的波澤就跟著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