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真真是一個特別好的女孩子,所以我不希望那些人開她玩笑,而且……我們只是相互寫信,我不希望這對她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焙鋈宦牭竭@句話,陳嘉效覺得周盡霖的嗓音溫沉到讓人幾乎產生錯覺。
“所以我要謝謝你,替我把信收起來?!?
周盡霖的意思,好像他和“真真”真的只是單純筆友的關系??赡翘焱砩纤攘葞拙湓挘妥岅惣涡г谛睦锬_定了一些事。
那個“真真”對周盡霖來說,是特別的。陳嘉效和周盡霖一起長大,知道雖然周盡霖一直給人溫暖和氣的感覺,但其實他內心是常年長滿荒草的,很難有人能真正走進去,感受周盡霖。
可從那天起,陳嘉效覺得周盡霖變了,他好像在默默又小心謹慎守護什么。
陳嘉效甚至新奇地覺得,說不定,還是周盡霖單戀“真真”。
所以之后周盡霖從沒有“展示”過自己的女友,陳嘉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甚至沒有像那些人一樣熱情積極地八卦,仗著自己懂得什么就冠冕堂皇、信誓旦旦地私聊周盡霖,打聽他是不是和“真真”在一起了,那個人女孩子是不是“真真”。
他只是送上一個點贊,無論如何,真心為盡霖哥高興。
他很希望,有個懂盡霖哥的人陪著他。
周盡霖不缺愛他的人,只是一直得不到他想要得到的愛。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真真”,那會很好。
“真真……”
陳嘉效身子劇烈抖了一下,險些斜著栽倒下去,他從混沌的夢里打著冷顫地醒來,突然睜開的眼睛里充滿迷茫。
鄭清昱曾經就叫“真真”,現在她父母都還這樣叫她。
她和周盡霖一直靠信件往來……
陳嘉效半邊身子發麻,失去韌性的背脊一再坍圮,整個人長長一條從墻角滑到地面,嘴里叼著的煙積了長長一截煙,他冷眼眼睜睜看它掉落,整個口腔都是苦的。
鄭清昱就是那個“真真”,一切信息都被陳嘉效用自己將近二十年前還有前不久得知的所有信息串起來了。
他早該反應過來。
只是時間過去太久,隨著那個人的離開,和他有關的一切都在慢慢消亡。
其實世界遠比人所能想象的更小。
小到不止是他和鄭清昱在自濱城十年后在另一個城市和對方重逢。
世界又大到可以任由命運隨意捉弄人類。
讓他們要去到另一個城市才能遇見彼此。
厲成鋒和鄭清昱口中的那場夏令營,本來陳嘉效也要去的。那次暑假,蔣然他們結伴到江城一個朋友家玩,周盡霖跟著一起,知道陳嘉效暑假都在東縣姥姥家,周盡霖還帶領蔣然他們到東縣搞農家樂。
去北京是臨時起意,蔣然他們一群畢業生,很瀟灑,周盡霖問陳嘉效跟不跟著去的時候他們還嫌他是小學生。
陳嘉效姥姥姥爺倒是放得開手,主動拿錢去給陳嘉效報名,本來行李什么都準備好了,出發前一天,陳嘉效姥姥在街上摔了一跤,陳嘉效怕姥爺一個人照顧不來,主動放棄了那次夏令營出去玩的機會。
不知不覺,煙蒂已經在腳邊已經堆了一地,陳嘉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去清掃,在一片晦澀的光里,酸痛的眼睛忽然被手腕上那塊表的光芒閃了一下。
陳嘉效停下所有動作,丟掉工具,快步走向客廳,拉開柜子一個舉手就把那塊已經停止運轉但價值依舊的理查德拿下來。
周盡霖有塊一模一樣的表。
這塊表是他高考結束上大學之前買的,當時江柳琳帶他挑成人禮,他一眼看到了擺在柜子這只理查德,有種看見故人的親切感。
當時江柳琳還有些意外,以為他不會花錢,也不在乎這些,不過還是很瀟灑付了錢。
那時候她還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國內的前夫,老娘過得好得很。
鄭清昱第一次來到客廳,就問他能不能看一看這只表,最后知道它已經不能運轉了,還感慨了一句。
陳嘉效也覺得可惜,這塊表陪了他很多年。
可也許,當時鄭清昱也是和他第一次看到它一樣,想起了周盡霖。
她還說,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戴這塊表。
在此之前,陳嘉效從不覺得自己戴和周盡霖一樣的表有什么不妥,他懷念他,也鐘情這塊表本身,但現在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怎么會是周盡霖?
這個念頭不斷在心里沖撞,從病房到這里,從黃昏到黑夜,陳嘉效幾乎要把自己為難到窒息都不肯罷休。
為什么那個在鄭清昱心里永遠不會死的少年是周盡霖?
陳嘉效也多么希望盡霖沒有死。
可從厲成鋒口中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他明明覺得憤怒又迷茫,鄭清昱突然暈倒,這兩天他只剩下迷茫。
親耳聽到鄭清昱寥寥幾句講述完她和那個少年的故事,陳嘉效又什么都不剩了。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