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陳嘉效開始常年往英國跑,嘗試過尋找周盡霖的父母,但都杳無音訊。江柳琳對這對夫妻也了解不多,回憶他們還在國內的時候就不怎么和小區鄰里來往,比醫生還忙,簡單來說就是蠻有傲氣的一家人,他們的兒子倒是很和善懂事。
真真……真真……
陳嘉效不知不覺已經入夢,夢回托管班的男生宿舍,一群人熱火朝天地聊游戲、聊球賽,周盡霖才下晚自習回來,從包里掏出一封信就又要出去,有人起哄:“是不是又是‘真真’呀?”
一屋子男孩瘋狂起哄,吹口哨的、吶喊的,上躥下跳把宋老師招來了,仍然沒有收斂,急于和宋老師分享八卦:“老師,盡霖哥談女朋友了,是一個叫‘真真’的女孩子。”
“去你的。”周盡霖拿起一個枕頭砸過去,情緒淡淡地罵人。
宋老師其實也驚奇,看了眼周盡霖,卻是好笑問男生:“你怎么知道?”
“他上次寫信我看了一眼嘛?!蹦猩行┬奶?,掏了掏頭發,偷偷瞥了眼周盡霖的表情,老老實實交代了,“我說他有時候大半夜還一個人在客廳學什么,好奇嘛!”
周盡霖倒也沒生氣,在一片“吁”聲鎮定走出去。
男生宿舍都知道周盡霖一直在和一個叫“真真”的女孩寫信,那時候很流行找筆友,周盡霖也還和外國佬寫信,所以開過幾次玩笑后,大家也都覺得“真真”不過是周盡霖的筆友之一。
有一次周盡霖外出參加比賽,返程路上堵車,等他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陳嘉效下晚自習的時候收到他發來的短信。
他托他到收發室拿信。
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陳嘉效看著周盡霖幾條短信,書包都沒收拾就全速往收發室跑,趕到的時候老大爺正準備鎖門,他好說歹說才擠進去,大爺讓他自己找,自己在旁邊悠哉抽起煙。
滿腦門汗來不及擦,陳嘉效打著手電筒一封封信地翻,找到的時候,一滴汗滴到了信封上,這讓一向臉上都沒太多表情的陳嘉效皺了下眉,第一反應是慌張,他弄臟了盡霖哥的信。
周盡霖知道自己趕不回來拿不到信,幾條短信,陳嘉效就知道這封信對周盡霖而言有多重要。
周盡霖的請求,給少年陳嘉效一種莫大的榮譽,他有使命感,為周盡霖對自己的信任暗暗欣喜。
可如果他把事情弄糟了,他害怕周盡霖會對他失望,以后就不會再叫他幫忙了。
雖然認識這么多年,陳嘉效知道周盡霖的為人,他永遠是一個親和、友善的大哥哥,可陳嘉效就是忐忑有一天周盡霖也不讓他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那天晚上,陳嘉效睡得迷迷糊糊,始終不踏實,被人輕輕拍醒,看到是風塵仆仆的周盡霖,他表情抱歉,欲言又止,正想要離開,自己主動坐起來,從一本書里翻出那封信交到周盡霖手上。
深夜的教職工宿舍區靜悄悄,蟬鳴也安息了,夜空被一輪明月照得格外亮,顯得特別高,陳嘉效蹲在旁邊吃著周盡霖給他買的夜宵,有些心虛:“信封上有個印子,是我的汗,抱歉,哥?!?
周盡霖不過一笑,“我以為你沒睡,把你吵醒了應該是我和你說抱歉?!?
陳嘉效是夜貓子,整個男生宿舍最能熬的,今晚他睡得有點早,倒讓周盡霖充滿歉意。
“我本來想把信直接放你床邊的,但又怕他們發現,所以就先夾我書里了。”
陳嘉效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只是潛意識覺得,每次那群人調侃周盡霖和“真真”,周盡霖其實并不是很開心,雖然有時候他都難得地從周盡霖臉頰看到一絲屬于男人的羞澀。
周盡霖沉默幾秒,忽然拍了拍他肩膀,“謝謝你,嘉效。”
“其實你應該給我打電話的,只發短信的話萬一我沒看到呢?”
周盡霖眉頭一動,無奈笑說:“我怕打擾你上晚修,再說因為這個害你手機被沒收就不好了?!?
陳嘉效想了想,一抬下巴,示意他:“你現在不看嗎?我先上樓了?!?
他很自覺,反倒讓周盡霖有些愕然,摸著手里的信封,嗓音忽然變得更加柔和:“我估摸著信是今天到的,想盡快看到?!?
陳嘉效并不是什么都不懂,那時候他初二,班里很多女生想和他一個小組,喜歡開他玩笑,可他只覺得有點煩。周盡霖這句話,讓他思緒拐了個彎,想了想才開口:“是那個真真嗎?”
緊接著,他在周盡霖那張臉上看到了一縷溫暖入神的淺笑。
“臭小子,平時屁不放一個,其實什么都聽到了?!敝鼙M霖突然來這么一下,弄得陳嘉效有些尷尬,冷個臉說:“那他們天天在宿舍嚷,我是聾子才會聽不見?!闭f完,斜眼睨了周盡霖,發現他沒什么異樣,忽然覺得好笑,“誰能想到你老大哥還有枯木逢春的一天?!?
聽他似嘲似譏的,周盡霖直接給他一拳,笑罵:“行啊你陳嘉效,敢說我了,膽子肥了。”
陳嘉效整個人晃了晃,輕快笑出聲,站起來轉身想走,“看你的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