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三人熟悉的基地。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起待在這里了,一晃眼就是一年。
在成長的每一個階段,我們都曾以為成為大人就是漫長的旅程,晨間盥洗時望向自己的鏡像,總是想像將來二十幾歲的自己會長成什麼模樣,但事實是,一眨眼就到了必須為自己負起全責的年紀。
一夕之間,社會伸手來討,討他們養(yǎng)育的成果,成為夠好的大人了嗎?
少年們被b著走一步,又再走了一步,最後成為青年,回過頭去看,青春融為一灘荒唐,「要是早點」的遺憾成為大多數(shù)人的起手式,而有多少人仍能沈溺於當年懷抱的夢想。
葉承翰一想到,之後沒有成為可靠的大人,該如何繼續(xù)跟著譚言松的步伐,最後兩人漸行漸遠的可能,讓他幾乎喘不過去。
「對不起?!估罱ㄖ镜穆曇艋厥幵诳諘绲幕乩?。
葉承翰有些訝異。
「我不是真心覺得你能力不足,我只是希望你能停下來休息一下?!估罱ㄖ竞芮嗟卣f。
「再不休息,你哪天si了,我會很難過?!沽斡钫苎a充。
葉承翰頹下肩膀,初次露出脆弱的神se,「我沒考好可能會失戀。」
李建志嚴肅地點點頭,「那的確壓力很大?!?
廖宇哲偷覷李建志的反應(yīng),沒有吭聲。
「抱歉?!谷~承翰低聲說。
其他兩人都懂,這句道歉隱含了多少愧疚,因為葉承翰是自尊b天高的人,要他認錯b登天還難,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并不允許自己出錯,所以道歉的機會當然也少。
「吃飯嗎?我真的很餓?!沽斡钫軕袘械卣f。
「吃吧,買回來吃?」李建志回。
「嗯,回來吃吧?!谷~承翰搭腔。
備考的時間平直而無趣。
這期間葉承翰和譚言松之間的交流僅限於拿作業(yè)簿和發(fā)放考卷,互動簡單的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師生,這樣的結(jié)果全都是譚言松造成的,自從葉承翰升上高三之後,譚言松便不再讓對方有機會可以單獨和他待在一起,連回家的時間都挑在葉承翰第八節(jié)結(jié)束前,電話不接、簡訊不回,葉承翰除了藉小老師的名義去找他以外,沒有其他的機會可以接近譚言松。
對方鐵了心要拉回老師與學(xué)生的距離,身為學(xué)生的葉承翰沒有任何權(quán)力反抗。
他只能等,等到哪天,長大了。
急起直追,奮力追上那閉著眼都能描繪出輪廓的背影。
最後葉承翰考上名聲不錯的國立大學(xué),李建志到文學(xué)院很有名的私立大學(xué),廖宇哲到了國立的科技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當天,大家都止不住鼓噪,一群男生或g肩或搭背,就是不輕易說出不舍,但葉承翰不同,他寫了文情并茂的卡片給發(fā)哥、阿志和廖宇哲。
信很簡單,是感謝高中的日子互相陪伴,是日後保持聯(lián)系。
李建志和廖宇哲直到最後都沒戳破葉承翰的秘密,他們直到最後都沒說過任何一句勸說的話。
葉承翰在做什麼,他自己清楚就好。
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中心,這不是最難的嗎?這麼難的事葉承翰都做到了,那還有什麼做不到?
李建志最後和朋友們說了再見,廖宇哲也回了再見,發(fā)哥照舊酷酷地揮揮手。
葉承翰則是將腳步轉(zhuǎn)向師長休息區(qū)。
天空沒有任何徵兆,降下大雨。
他的腳步加快,最終在教學(xué)樓外停下。
他看見譚言松仰頭,望向檐邊落下的一串水流。
「言松?!顾麊?。
對方朝他望過來,眼里有微弱的笑意。
「恭喜畢業(yè)?!棺T言松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你沒帶傘?」葉承翰將傘挪到對方頭頂,肩膀一角沾上雨水。
「今天剛好沒帶到。」譚言松說謊,背包里的傘妥當?shù)厥罩?
「要去開車嗎?」
「今天停學(xué)校外面?!棺T言松朝校門外看了眼。
「我陪你走過去?!?
譚言松沒有推拒,走進葉承翰的傘下。
「老師你之後還會在這嗎?」葉承翰語調(diào)輕松地問。
「嗯?!?
「那我還可以來找你嗎?」
譚言松點了頭,又或許沒有。
他之後想起來,那一段路,他走得好長、好久,心里血r0u模糊,表面卻還端著笑,那是他親手戴上的面具,怨不得誰。
兩人在車前駐足。
譚言松感受得到葉承翰還想要做些什麼。
他輕碰對方握在傘柄上的手。
鄰近傍晚的太yan紅橙得刺眼,穿過葉承翰的肩頭、擦過耳側(cè)。
譚言松聽見余暉大聲的嘲笑著他此刻的選擇。
他吻上葉承翰的唇,嘆息般輕落的吻。
夕染大地,身邊浮泛著囂張的橙se。
「再見。」
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