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芍在首都的高鐵站外看著母親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人群中,才緩緩轉身離開。姜母的手術很順利,畢竟只是一個血管搭橋的小手術,手術之前的晚上姜柳芍怎么說都勸不動母親再在首都多待幾天,她一直都有一個很隱秘很微小的夢想:某一天,那個將自己大半輩子傲進柴米油鹽的女人會和她一起走在首都的街道上,當她從高鐵站走出的那一刻就開始無時無刻地幻想,即使沒有任何別的細節,在她上學時她將這樣的畫面描述成自己畢業的那天,現在她也沒有確定是否會發生在她能夠擁有自己的小家的未來。但是直到她又將母親送回來時的高鐵站,她才勉強將夢想和現實對上號——竟然只是每次姜母吃不慣醫院的飯菜而陪著她下樓去附近的小店吃飯的那半個小時,又或者是算在了打車到高鐵站的通勤時間里。黎成毅向她提出去自己家里和黎母黎父見面的提議離她和母親揮手告別的日子不算久,“去你家見你父母?”她說,聲音很輕,但足夠讓他聽見。她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并不期望他回答。“你媽媽已經回去了。”他說這話時,語氣平穩,他知道這句話對她沒有太大的意義。她早已知道他會說什么,接下來便會以一種十分客氣且有禮貌的表達來展示了他的關懷,“對于她的病,我很抱歉。我想前幾天和你提這件事情可能會有那么些不合時宜,但是阿姨的現在也恢復健康了。”“她應該多待幾天。”她輕聲說,“我勸不動她。”姜柳芍沉默片刻,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黎成毅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她的回應。她知道,去見他的父母意味著什么。這是一道她遲早要面對的關卡,無論她是否準備好,終究要邁過去。最后,她輕輕點了點頭。“好。”看好文請到:2w89姜柳芍走在石板路上,前方,黎成毅走在她的左側。黎家別墅的輪廓在她眼前逐漸放大。那是一棟叁層高的建筑,墻壁上沒有一絲裂痕,顏色干凈明亮。她抬頭看了看天,暮色逐漸降臨,天空中的云層開始變厚。她低下頭,手指緊緊抓住了包的邊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建筑,墻壁是深沉的灰色,窗戶明亮得像是從未被觸碰過的玻璃,花園里的灌木修剪得一絲不茍,每一棵樹似乎都按照精確的設計排列,帶著一種無可挑剔的冷靜與秩序。她努力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的心跳平復下來,但內心那種不安的情緒仍然盤踞在胸口。“別擔心。”黎成毅在她身旁,聲音低沉而溫和。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他的目光沒有太多波動,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姜柳芍側過頭看他的時候這么想:這畢竟是他的家,里面的人他所熟悉的父母,就像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一樣,不算好的隔音,帶著油漬的桌墊,手上皆是皺紋的母親。姜柳芍沒有說話,攥緊了手中的禮物袋,那瓶紅酒的重量似乎越來越沉。她一開始覺得這份禮物算得上是體面,她專門問過黎成毅自己應該帶什么,于是在周末黎成毅陪著她挑——現在卻感到無比突兀,像是一種無端的累贅,如果問起她她為什么會選這樣的酒,她知道寫什么,她連一個詞也答不上。黎成毅站在門口,按下門鈴,指紋鎖發出輕微的響聲,門應聲打開。他側身讓開,示意姜柳芍先進去。屋內燈光柔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安靜的環境讓人不由得有些緊張,鏤空的隔斷將視野阻斷……黎成毅放下手中的包,輕聲對姜柳芍說:“爸媽在樓上,應該快下來了。”黎成毅站在玄關處,手指在衣架上劃過,沒有要掛外套的意思。他看了看姜柳芍,轉身走向廚房。廚房里,做飯的傭人在灶臺前忙碌,聽到腳步聲時從后面走出來看了一眼,望見從玄關走過來的黎成毅,眼里帶笑“小毅,飯快好了。”聲音里帶著熟悉,“怎么今天想著回來吃?我現在上去喊夫人先生,”然后又對著姜柳芍說:“是小毅的朋友吧。”姜柳芍連忙點了點頭,說了聲您好。“是我女朋友,今天麻煩您了。”黎成毅回了一句,捏了捏她的手,對姜柳芍說:“這是張姨,從小照顧我的,再等一會兒,我爸媽很快就下來了。”姜柳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在了沙發上。她坐得很直,背部離著沙發靠墊有些距離,肩膀微微向后收緊,努力保持著一種端正的姿態。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繃得很緊,指尖已經微微泛白。她能感覺到全身的緊張感在逐漸加深,胸口那種隱隱的壓迫感越發清晰,每一次呼吸都顯得費力,空氣像變得沉重,呼吸困難。姜柳芍手中的禮物袋被她緊緊握住,她的目光四處游移,試圖不去看那盞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但無論如何,眼神還是會不自覺地飄回去。她曾想象過黎家是什么樣子,但親眼看到這些過于規整的家具和擺設時,她覺得自己完全錯了。這里的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精致,也更加疏離。黎成毅坐在她身旁,手掌輕輕按在她的后腰上。隔著薄薄的布料,姜柳芍感受到那股溫度透過衣物傳來,清晰而真實。黎成毅微微側過身子,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道:“不用緊張,我在這里。”聲音很輕,帶著一貫的溫和語調,語氣平穩。他的話語本應是安慰,卻讓姜柳芍的緊張感更加強烈。小腹傳來一陣陣緊縮,側腰的神經也因為黎成毅的手掌而變得更加敏感,帶著細微的氧意叫囂著讓她離開這里。耳邊的呼吸聲清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