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分過的心跑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沒有他拽著自己,她是飛到高空炸開,還是跌到地上被人一腳踩破也不知道,他抓著她的雙手也是擁抱她的手,他對她的渴求能讓她穩穩當當的站在地面上。
所以——再用力一點也沒關系。
不然放開手,讓她看清楚鏡子里的自己,她會瘋掉。
結婚兩年后他們回了一趟日本,及川徹因為小氣吧啦地不肯一個人去高中聚會,被過來接他的巖泉一吐槽說是惡心的大人,光代裝模作樣地替及川徹說了兩句好話之后就勸動了他。怎么說也是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再粘人也得有個度。
及川徹瞇著眼睛打量她妝容精致的臉,問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同學聚會呀。”
“高中?”他試探問。
“其實是國中呀。”她還挺喜歡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光代國中學校是宮城縣曾經有名的強校,白鳥澤。
說起來也是巧,她就是在自己國中時代的前任賽場上認識了現任老公及川徹,當時他拿了一個最佳二傳的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幾年之后在床上,她捧著他汗淋淋的臉親吻時總是會想起他站在賽場上的蠢樣。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干嘛,你今晚已經有約了哦。”
“當然是炫耀。”他舉起他們十指緊扣的手,聚到一臉惡寒的巖泉一跟前。
“當時求婚的時候炫耀過了吧,”她撐著下巴打量及川徹幼稚的神態,“他不管去到哪里都能看見你求婚的場面,這還不夠嗎?”
“不夠。”
“快三十歲的人還要惦記太太的前任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我沒有惦記他。”
“嗯嗯,你沒有惦記他。”從剛到阿根廷咬牙切齒的看國際轉播賽,到后來初登場的奧運會,之后幾年的俱樂部友誼賽,錦標賽,大大小小幾十場,也說得上是老對手,但每次賽前都要說幾次,及川大人只要出場就能夠贏他,你賺大啦,太太。
“結婚都那么久了,還擔心,小氣鬼及川。”巖泉一坐在一邊吐槽。
“不過小氣得挺可愛的。”光代戳了一把及川徹氣鼓鼓的臉。
“惡心死了。”莫名其妙被當作夫妻py的一環,巖泉一翻了個白眼,催促及川徹,“趕緊走了。”
及川徹定定地看著她,“你一定要去。”
光代動了一下肩膀,仿佛有什么正要從身體上掙脫出去,她擺擺手說:“當然。”
“那我晚上去接你。”
“如果喝酒了不可以開車哦。”
他一定會被灌酒,光代想。那么今晚,她是自己的了。
回到日本算是一件充滿懷念性質的行為,她在這里出生,在這里生活了十多年,回到原點讓她有種在外飄蕩的靈魂回到軀殼一樣的自在。這里不像阿根廷,只有及川徹,這里有更多的東西,她出生的醫院還在迎接更多的嬰兒,他們跟她沒有什么兩樣。小學經常路過的蛋糕店變成了西餅屋,是店長的女兒在經營,她們一起讀過書,談起來還能記得一兩件幼稚的小事。國中時候經常去的書店也還開著,在通往學校的山坡一側,老板娘還是原來的老板娘,記性很好,記得她結婚,記得她出國,就是不記得她結婚的對象換成了另一個人,不是原來經常陪她在這里看書的那個綠頭發的高個子男生。
“真是幸福。”老板娘這么感慨,“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他的新聞,和小時候沒什么兩樣啊。”
是啊——
光代走進居酒屋被熱烈的簇擁起來,大家喊著及川選手的太太終于來了,她笑著迎合,抬起頭,一眼看見了人群之中另一端被包圍著的身型高大的男人。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他抬腿走了過來,撥開身邊的人,就像是涉水而過,艱難萬分地走到她跟前。
他點頭,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她抬起手撫了撫耳邊垂落的頭發,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見他盯著自己的手背,她才意味深長地開口,“好久不見,若利。”
幾年不見。
——跟小時候沒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