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氣實在是不討人喜歡,四宮秋還沒練多久琴就感到渾身都不快活,像是被什么緊緊地捆綁著。心情緊繃,琴聲也連帶著一起走音,音準離開小提琴的同時,她的注意力也跟著離開了自己的大腦。
褻瀆了門德爾松近二十分鐘后,她干脆地收好了自己的小提琴。
四宮秋最近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的男友——牛島若利。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排球舍集訓計劃幾乎將牛島若利的閑暇時間分得一干二凈。仔細算算也許時間并不長,但對于一對正處于熱戀期的年輕情侶來說,分離的時間和正常時間不能夠按照同樣的標準來計算。
平時形影不離的兩個人明明是同校,同年級,但因為作息差距,不得不硬生生地過成了分隔兩地的異地戀。他們只能靠短信和視頻維持聯系,隔著手機和網線,她完全沒有從自己那個寡言少語,不善言辭的男友身上看出半點分離焦慮。牛島若利總是在視頻里沉默很長的時間,見到他這樣無動于衷的臉,再怎么心癢難耐的她也只能慢慢喪失了開口的欲望。
他們這幾天并沒有視頻,也怎么用短信聯系,今天結束訓練后的約會還是很久之前定下的。她不確定牛島若利是不是還記得他們有過約定——就算今天早晨她收到了他的短信,約她放學后在體育館見面。
她依舊不太確定,他能記得這件事。
收好琴,提著包小跑著趕到體育館時正巧在門口遇見了正往體育館外走的白布賢二郎幾人,他們身上穿著的還是訓練時的衣服。
人群里的五色工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看見她,第一時間大聲地打招呼,“是四宮學姐!”
四宮秋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縮起肩膀,一板一眼地站在原地說:“你們好。”她和他們說不上熟悉,和牛島若利公開那天才算是勉強認識,偶爾在走廊遇見也都是點頭問好,幾乎沒有在單獨見面時說過別的話。
“來找牛島前輩嗎?”五色工心直口快,在一眾單身男高還在擠眉弄眼用眼神交流八卦的時候,已經先一步把自己的好奇心掛在了嘴邊。
四宮秋眨了一下眼睛,面對著五色工他們這幾雙鐘情于打聽隊內唯一現充八卦的眼睛,她的臉很快就燒了起來,小聲說了句,“是。”
“牛島前輩就在里面。”唯一有點眼力的白布賢二郎十分貼心地指著體育館說。
“謝謝。”四宮秋朝他們點了點頭,腳步匆匆地和他們擦肩而過。
剛走沒幾步,就聽見身后五色工中氣十足的聲音,“我就說牛島前輩今天有點奇怪,”他大概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墻有耳,話說得異常清晰,“第一次見到他這么積極地結束訓練跑去換衣服,換做平時,他會留下來很久。”
“畢竟為了比賽,最近訓練排很滿。”川西太一這位單身男高的語氣聽起來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好不容易有稍微放松的機會,也該留點時間出來約會啦。”
“第一次見到訓練之外的牛島前輩這么有干勁,真有意思。”
“你們要不干脆下次直接去前輩面前說這句話吧,”白布賢二郎壓低了聲音吐槽他們,“會被聽到的!”
在被單身男高發現前,四宮秋已經紅著臉小跑著鉆進了體育館。
社團活動結束了有段時間,體育館已經走空了,燈也關了一半。窗外金紅的余暉從窗口照進來,斜斜地落在器材室門邊站著的牛島若利身上。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扭頭看了過來,黃昏順著她的腳步走進他的眼睛里,微微亮著光。
四宮秋的心跳亂了一拍,她產生了一股強烈地沖到他面前緊緊抱住他的欲望——在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之前。分離對熱戀期的情侶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如果不是被學業和社團的事情塞滿了生活,她一定會按耐不住跑到體育館來找他,擁抱他,觸碰他。
然而眼下真正見到他,這種和想象有所出入的落差感讓她停住了腳。
他看起來根本不像她這樣。
四宮秋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收起自己臉上那些控制不住的笑容,見他手里正拿著排球社練習時用過的器材,放下提著的書包和琴盒走過去,偽裝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維持著正常的語氣問他,“要幫忙嗎?”
“不用,很快就好,”牛島若利兩眼定定地看著她走向自己,看著她愈走愈近,近到能看清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上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他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呼吸不由自主地往心里沉,聲音放低,“等很久了嗎?”
等太久了,有點累,她本來想這么說,“沒有很久。”
牛島若利并沒有察覺到她語氣的異樣,等她走到身邊后,重新邁開腿走向器材室,一邊走一邊說:“你去練琴了,那就是等了很久。”聲音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你怎么知道?”她反問。
他沒回答,只是走進器材室將手里的東西放下,影子很快被黑暗吞并,只剩下手里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響。
四宮秋亦步亦趨地跟著,沒有聽見聲音回應她才停了下來。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