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在真光教崛起後,智核教亦被稱為「舊教」。
然而,地球各地標仍有大大小小的機械神像,愈是大型的,愈受戰(zhàn)爭pa0火所摧殘。
湄公河旁有一座歪斜的巨型神像,右身被pa0彈轟穿,余下大洞。
屍塊早已不知被河水送到那處。昔日輝煌如神像的金屬外殼,被時間之河洗刷而逐漸黯淡。神像材質是不銹的,足以上千百年孤獨地守望河岸,但pa0火黑痕與裂痕代替了銹跡。
祂的雙眼曾是閃爍著智慧光芒的晶t,如今無光,仿佛失去了理解世界的能力。祂似末日後的人類般殘缺不全,右臂只剩下一截,左手依然向前伸展,似在最後時刻還試圖抓住什麼,但無論是祂的系統(tǒng)還是結構,都無法支持這樣的努力。
神像的歪斜姿勢透露出一種無奈的悲壯,因此,圍擁著祂的雜草、野花也格外乖巧安靜。泥h河水中,那倒影更加虛幻模糊,b它本身更似幽靈。河水依然流淌,但這座人工智能神像再也無法感知、記錄這片土地上的流逝變遷。祂的存在就是一個關於智慧、崇拜與衰亡的故事。
而博士說得對,火車與星艦的確很不一樣。
他第一次睡有腳的床,而白噪音與白噪音之間竟如此不同——在星艦上催哄他入睡的空氣過濾機的輕微嗡鳴聲,如今轉成規(guī)律的火車心跳聲;躺在床上會感到逐漸爬上皮膚的震蕩,又跟星艦上如駛入si亡的永恒平穩(wěn)相反。
每當冬應害怕繼續(xù)平躺或入睡,會放任震蕩慢慢覆蓋全身時;每當他聽到星艦艦壁的「咚啪——咚啪——」撞擊聲時,便會起床,先辨認地圖上的糊字,看無聊了,便漫無目的地散散步、到處坐。
他在深宵曾坐過阿默的老位置,好奇那金發(fā)男人眼中看到是什麼風景。
阿默眼中的他,這個奇怪孤僻,又有si愿的新同事,恐怕像誤進陌生子g0ng的又一具活si人。
阿默是睡懶覺了嗎?
冬應多坐了一會兒便決定去找同事。
他先去阿默的房間,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便嘗試推門。門沒有上鎖。
他們的房間格局相同,從門縫剛好能看見床——阿默不在床上。
冬應把門縫推大一些,阿默根本不在房內。他不禁想起博士吩咐他進行的「秘密任務」,此時正是絕佳之機。冬應考慮了兩秒,決定還是先去找阿默要緊。
冬應走到露天小通道,三步并兩步踩上馬蹄鐵,眼睛堪堪露出車頂外便前後看,阿默不在車頂。原來,火車到達不同地方時,風的氣味亦會隨之改變。
他走到子g0ng間、天t營、熱裂變間、植物人的田??最後在溫室看見熟悉的金發(fā)背影,冬應常經過溫室卻從未踏進此處。
溫室的門半掩不掩,金發(fā)同事正蹲在角落處,專心地從田中拔起什麼放進塑膠袋中。
暖和光管照得泥土澄h一片。光源打在點滴管上、塑膠水桶等自動澆水裝置上再反s,令室內溫度似b原本更高。連阿默的臟金發(fā)都顯得不臟了,金se淺了好幾度,還在發(fā)亮。
冬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悶熱cha0sh的空氣讓他呼x1有點堵,才敲了敲墻壁。
阿默被嚇到般霍地轉過頭來,冬應看到他額上有黑泥。
怕是用手背擦汗時沾上的吧?而且耳邊cha了朵??粉紅se蘑菇?
一時之間,兩人都怔怔看著彼此。
阿默先一步回過神來,「幾點了?!抱歉抱歉,你等很久了?我本來以為很快會ga0完的!你再等我一下?」
肯定是腳踏地球土地後長出了久違的安全感,又從中滋生了跟蘚苔般快速蔓延的好奇心。
冬應進入溫室深處,小心翼翼地走在只容一掌的田間狹道上,到達金發(fā)同事身邊。阿默抬頭看他一眼,便微笑著垂眸,溫柔撥起扁傘蘑菇在土上彈了彈再放入袋中。
簪在阿默耳畔的傘菇像扶桑花般柔軟搖曳,本該覺得突兀,卻粉得像朵花般煞是好看。
冬應看了看壁壘分明的菜田,連半個菜品都認不出來,只覺小巧溫室井井有條,而neng脆翠綠的迷你蔬菜只消看著就令人喉頭乾涸,亟y(tǒng)u喝水。
在冬應的額頭微微出汗時,阿默突然對田地發(fā)聲:「星艦上也有溫室吧?」
冬應不知阿默如何猜出他的來處,許是夜深人靜的徘徊腳步聲、許是眼底下漸深的黑眼圈,又或是對母星的一切都缺乏常識。他與土地沒有臍帶連結、泥土孕育不出他的鄉(xiāng)愁。
「??也有植物園。」
聽畢,阿默g起的嘴角便多了一分得意自滿,哼嗯兩聲。「也種菇嗎?我猜你們也是用咖啡渣種的。我告訴你,用咖啡渣種的味道最好了!你之前最好有吃光我種的蘑菇??」
呀。
冬應還以為「跟博士共進晚餐」是禁忌話題,想不到金發(fā)男人隨x地提起。而且,大概博士烹調植物人r0u的方法只有一千零一種——n油蘑菇汁。「蘑菇的味道不錯,謝謝你。」
「你當時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