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啊,要渡江嗎?」
漁父笑問徘徊於岸邊的各式各樣的人們,船夫是他維持生計的另一個身分。
他在這帶居住也近一年了,與世無爭的清幽,云霧繚繞的高山,仙人似的隱居生活使他幾乎無法感受時間的流逝。
不過他依然等著,等待著那人到來的日子。
他從來來往往的旅人口中得知那人失勢,一直以來的犧牲與忠心被人用幾句挑撥就碎得不成原型,所謂的信任如今成了一道道利器,從各個角落無時無刻的s向他。
他靜靜聽著那些人幸災樂禍地說著這些事不關己的傳言,當初高高在上的宰相流落成遭人嘲諷的過街老鼠,往往是百姓們最感興趣的茶余飯後的點心。
并沒有感到難過,也不會覺得憤怒,他早就預知到這一切的發生。
畢竟,「物極必反」是永恒不變的道理,不是嗎?
他輕輕的滑著槳,將一個又一個的過客接到對岸,就這樣結束他們短暫而渺小的緣分,就像之前的他跟他那樣。
又目送走一個人,漁父伸了個懶腰,不早的天se提醒他是時候該收工了。於是他收起將船固定於岸邊的木樁,準備動身返家。
而此時,遠方的岸邊卻又出現了一個人。
漁父瞇起眼,這個時間早已不該有旅人經過,最近的客棧少說也有三十里遠,這人要不是住在這
要不就是來尋si的。
許久感受不到心跳的x腔不知怎的突然躁動了起來,并不是擔心,也不是驚嚇,而是很讓他懷念的一種悸動。
隨著愈來愈不受控的跳動,他不覺握緊手中的槳。
他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在他還年輕的時候,他曾認為他的人生是十分完美的。
顯赫的官位,信任他的君王,得以一展長才的職場。
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像夢一樣。
他沉浸在那樣的現實,那時的他真的傻的可以。
「物極必反」,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人這麼警告過他。
他再次拿起那張在時間的雕刻下早已磨損不堪的牛皮,小心的用手指一一輕撫上面的字跡,珍惜對待的樣子就像是拿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而非一張廉價的皮革。
——我會在「這里」等你。
那天晚上,那道似近似遠的聲音,那道b以往都更要溫柔的月se。
「屈大夫。」
正在窗前辦公的他嚇了一跳,夜半時分突然出現的人聲讓他聯想到家中婢nv近來謠傳的食人的鬼怪,就算是正道如他也不禁有些害怕。
他開口,想藉由對話來壯壯自己有些不安的心。
「你——」
「先別說話,我馬上就離開了。」
yu出口的話語被打斷,但也證明了來人是可g0u通的對象,使他放心了幾分。他乖乖閉上嘴,安靜的聽聽這不速之客究竟想對他表達甚麼。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來告訴你—」
「你會跌下來的,總有一天。」
聽及此,他不悅的皺起眉。這人是專門來詛咒他的?連真面目都不露一面,卻說出如此無禮的話,要是在庭上的話,這人早就在開口前就會被拖出去斬首示眾了。
他想向那人反駁些甚麼,這次卻在出聲前就被堵住口。
「我喜歡你,因此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但我沒辦法阻止你留下,你現在正處於你人生最為輝煌的時刻,別人說甚麼你都無法聽進耳里。」
「因此,你注定會從高處狠狠落下,粉身碎骨。我只希望在那天來臨時,你至少能夠有個能好好喘息的地方。」
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這過多的資訊讓他無法思考。而那人深深x1了一口氣,娓娓道出最後一段話。
「到了那時,我會在這里等你,來與不來,我都會在。」
聲音停下的那一刻,他看見了某樣東西從自窗外飄了進來。
是一張破碎的牛皮紙,上面只潦草的寫了兩個字。
「湘江。」
他愣住,不僅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事情發展,更是由於這一切都讓他難以置信,無法確定剛剛發生的事是否只是場夢。
他呆呆地望著桌上那片紙跡,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灑在桌面,虛幻的不似現實。
如羽毛般輕盈散落在年皮紙上的文字,悄悄撓動他堅定如石的內心。
不知道為甚麼,他將那張紙條如寶物似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