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不是時候,他想。
浪頭撲來,徽音軟倒在椅子里,一時間神魂恍惚——你們姓晏的怎么都這么會舔?!
果然是一脈相傳的賤人啊!
“母后。”
晏岐跪在藍地團鶴蓮花紋的地衣上,偏過臉蹭了蹭她微微泛紅的腿側,又從凌亂的裙底下鉆出來,朝她抬起臉,神容純質無邪,“舒服嗎?”
“……打哪學來的?”
徽音垂著眼瞼,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
晏岐正要回答,忽覺唇上一重,是徽音輕輕揉弄著他殷紅濕潤的下唇。
女人唇齒間溢出情欲淺淡的韻調,“怎么這么騷?”
……硬得更厲害了。
腦袋霎時一片空白,早早備好的理由丟盔棄甲,這一仗他落敗得徹底。
浩大的秋風攀過墻頭和房檐,被端然的門扇所攔,窗前懸著的竹簾被放了下來,垂在風中獵獵招展。晏岐不敢看她,低下腦袋,嘴唇囁嚅幾下,遲遲才細如蚊吶地開口。
“在、在夢里?!?
徽音聽了,眉端松閑了一些,從喉嚨里翻出一聲輕快的呵笑。
晏岐袖手站著,慢慢認出這是霜紅苑的東廡。因著將春的時節,閬苑里的花草都漸次地開了,團在廊屋外頭,千紅萬紫,花影繽紛,熱烈地燒出一片光華的火紅。
有人在他面前沉默地站定,依稀是個少年人的身形。晏岐垂著臉,便只能瞧見半新的衣裾垂在他的腳踝,素白做底的袍角暈上斑駁的猩紅,掩住隱約探出下擺的木屐。
斷了線的紙鷂擦過袖籠,被風吹得滾落地上,他抬起頭來,迎著廊下厚重的日光,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容。
一陣漫延的春光里,晏同春微微地笑,“小七,你過得好不好?”
他眼睛酸痛,猛地偏過臉,幾乎像是不能承受這樣純凈的注視。
“你……”他問,聲調在清晰地發抖,“你為什么在這里?”
晏同春沒說話,撿起落在地上的風箏,輕輕撣了撣灰。
光瀑在畫幅中逐漸褪色,混沌的烏黑勢不可擋地侵染世界的邊角,鋒棱變得無比模糊了。
層云潑下豪雨,難有停歇的時候,風雨向著霜紅苑洶涌而來,在他們之間隔開了兩個涇渭分明的境域。
他沒有回答晏岐,只是長久地望向一個遙遠的方向。那青灰抓住晏同春飄動的衣裾,他卻依舊繾綣地凝眸,目光溫柔如春天里的雒水。
“你——”
他的聲音遠去了,與另一道輕柔的呼喚在無盡漫長的靜謐中重疊。
晏岐看不見他所注視的那個人,但他已經猜到是誰了。
他也知道晏同春想說什么。
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賤人!
“她是我的?!标提蛔忠活D地說。
“回神了陛下?!被找魧㈣傆裰榈难鼛脑谒砩?,語氣里有些隱約的嫌棄,“晏玄又在催了?!庇植粦押靡獾販愡^來,指尖在他心口輕輕一劃,“你要這個樣子去見他嗎?”
晏岐這時將將回過神來,順著她的視線,向下一覷。
身下古怪的隆起還沒恢復原狀,將妝蟒繡堆的衣袍撐出一個略顯夸張的幅度。面對這樣的難堪,他的臉漸漸地紅了,好像很羞澀的模樣。
恰好是一個往返的間隔,錦瑟隔著門扇稟告淮王句講足。臣在外殿等候通稟,酉時前才得了機會陳說,這才耽誤了。”
“宮門下鑰了,倘若不是要緊事,等閑出不去。陛下容臣歇在外宮……”
徽音“噯”了一聲,臉上還是笑盈盈的。
夜慢慢地深重,風漸漸地蕭疏。袍角沾落露水,竟然冷得徹骨。
他有一瞬的木然,也是這一瞬間的功夫里,臉白得皎潔。姬無難口干舌燥,舌尖一陣陣的發苦,這苦澀迅疾地漫向被心火燒干的舌根,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子么?
當年確實是他親手砍下那一刀,可是……
他想轉身就走,哪怕受罰,也好過在這里無地自容。
“叨擾了娘娘?!彼辉冈倭粼谶@兒了,“臣先……”
徽音并不有多想見姬無難,可他都自己送上門了,怎么能放他走。
她暫且按捺下那陣想要作惡的心思,朝姬無難勾了勾手指,“過來?!?
和當初招惹耶律熾不同,這次是純然的折辱。
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沒有良心這種東西了。它被劈成了銅釜下的柴薪。
她低下頭去看,只見釜里支棱著一根白慘慘的骨頭。鍋子里煮著的,是曾經那個錦繡輝煌的元氏。
徽音用過往十七年,見證一個龐然世家的傾頹。案角油燈被揮落,火勢沿著備好的桐油一路蜿蜒,謝檐燕巢迎風嗚咽,宵中滿是奪目的煌煌。
她除去簪鐺,披著一件白衣裳奔回西宅子巷。
火滅了,昔日畫棟雕梁、丹楹刻桷早已化為飛灰,只有堂中銅骨澄亮明耀。
這算什么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