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給陳嘉銘發(fā)微信,撿貓這事兒學長很熟——愛貓人士在和設計師男朋友看電影,說看完電影之后過來探望,并禮貌詢問在哪兒能撿到貓,何言說是江心洲。陳嘉銘:【跑那么遠?果然想拐賣人口?!亢窝裕骸??】陳嘉銘:【都七點半了,你們還吃飯嗎?】何言看了一眼蹲在那邊看貓的梁譯川,晚上風大,也不知道他只穿一件t恤會不會冷。七點半,還剩幾個小時,何言是不是要再試著問問他去年的事情?何言給陳嘉銘發(fā)消息:【我覺得我很失敗。】陳嘉銘:【……你加油?!苛鹤g川回過頭時便看見何言站在寵物店外面抽煙,他指尖的火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但飯沒吃上,可能是餓了??闪鹤g川卻覺得心里很軟,因為其實他也能感受到,何言會支持他的很多想法和舉動。醫(yī)生加了梁譯川的微信,說有事會通知他們,小橘團成一團,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梁譯川看見它小小的身體還在呼吸,便隔空對它小聲說:“你加油。”他向何言走過去,何言把煙掐滅在一邊的垃圾桶上,看了看手機的時間,說:“那家淮揚菜可能有點遲了,我們趕不上,還想吃點什么,海底撈可以嗎?”梁譯川猶豫著說:“想吃湯包嗎?”“哦——”何言當然不反對,“哪一家?”“鎖金村的那一家?!薄翱梢允强梢裕贿^現(xiàn)在過去……”“你開快一點唄?!绷鹤g川笑起來,“還有在新莊不要故意像是之前一樣迷路?!焙窝砸汇?,沒有反駁,說:“行,讓我?guī)闳タ纯?。那家湯包……我記得開到八點半左右。”梁譯川上了車,何言定好導航兩人便出發(fā)。夜色沉靜,梁譯川看著窗外有一瞬間的恍惚,說道:“今天好漫長,我把一天過出了兩天的感覺。何言……”“嗯?”何言用鼻音回應?!爸x謝你開車送小貓去醫(yī)院。”梁譯川說。何言笑起來,說:“這有什么,不用說謝謝。我知道這么做才符合你的人設?!薄拔业娜嗽O?”梁譯川奇怪起來,“我還有人設?”何言說:“有啊。”梁譯川說:“什么?”何言說:“善良可愛?!辈恢罏槭裁?,何言隨口說出的四個字卻讓梁譯川的心狠狠一跳,講話都結巴起來:“善良可以……可愛……可愛算了吧?!?
何言抬眼從后視鏡里瞥了梁譯川一眼,也沒有再說話。他還是要經過新莊。昨天晚上送梁譯川回家,他的確在這里繞了半天路,梁譯川說今天很漫長,一天過出了兩天的感覺,但何言只覺得短暫。今天徹底結束前,如果不把握住這次機會,難不成自己還得換份工作去上海嗎?鎖金村的湯包店隱藏在小區(qū)里,兩人堪堪趕上,不是飯點了但排隊的隊伍卻依然很長。那間小店面像是街邊的違章建筑,因為太小沒法容下很多人,有人只能在街邊擺張塑料桌吃。梁譯川自己去找了碗筷,何言點了兩籠蟹黃,兩人在街邊坐下。老板娘任性地只說南京話,有個小姑娘明顯聽不懂,便側身問梁譯川說碗筷在哪兒。“里面?!绷鹤g川給她指了指,“自己拿?!薄鞍“?,謝謝謝謝?!薄澳阍趺凑业竭@家的?”何言有點兒好奇。小姑娘激動地說:“大眾點評!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但是一看是這種巷子里的店,我就知道穩(wěn)了?!绷鹤g川聽她說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何言吃了一個湯包,感嘆說:“大概我們知道的所有寶藏店鋪都會被發(fā)現(xiàn)?!薄胺窒砺铮窒怼!绷鹤g川說。蟹黃湯包是真材實料,店門口一堆被肢解的螃蟹尸體,打開蒸籠時何言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一只螃蟹腿。吃湯包要先咬開一點點,然后吸掉里面的湯汁,真正的高手可以不漏一滴,但梁譯川明顯是下巴有洞的那種人。“讓我媽看見了……”梁譯川一邊吃一邊拿紙巾擦擦嘴巴,“又要說我。”何言覺得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笑道:“阿姨也會說我,和你同甘共苦?!绷鹤g川問:“是嗎?”兩人邊聊邊吃,熱氣消散,街邊混合著各種顏色的燈光一閃而過,照亮何言的側臉。他單手撐著下巴,微微垂著眼睛,梁譯川吃完了湯包,何言問:“你吃飽了嗎?”“還可以再吃一點?!绷鹤g川感受了一會兒。何言看看時間,提議:“再在附近逛一逛,然后回我家給你煮碗面吧?!绷鹤g川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天真的快要結束?!白甙伞!焙窝哉酒鹕?。梁譯川忽然覺得一陣煩悶,胸口有點兒透不過氣,卻也只好點點頭,站起來和何言走在一塊兒。何言伸出手攬住梁譯川的肩膀,手心在他胳膊上碰了碰,道:“冷嗎?”“不冷?!绷鹤g川的外套留在了何言的車上。他們重新出發(fā),這一次梁譯川沒再問何言的下一站是哪里,何言進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和口香糖,梁譯川把自己的那瓶默默換成了啤酒。何言微微挑眉,卻沒說什么,一起結了賬。鎖金村其實很熱鬧,但走到南路的盡頭,人聲便奇怪地消失殆盡,何言的腳步不停,梁譯川跟著他過馬路,兩人像是穿越夜色的沉默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