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的東西來了。”梁譯川取了吃的,放在小沙發前的矮桌上,“你吃飯了嗎?一起吃點吧?!焙窝匝劬镉谢睿戳耸种缶徒o梁譯川燒了熱水,聽見后轉過頭來說:“嗯,好的,你先吃。”梁譯川先吃了一會兒,何言倒好水坐過來,也拆了筷子跟他一起吃面前的干鍋。“土豆片是不是要再撒點辣椒粉?”何言突然問。梁譯川說:“你不是不能吃辣嗎?”何言說:“嗯,但我記得你好像喜歡上了吃辣——在廈門的時候?”“哦。”梁譯川回想起來,“我有一個舍友是四川人,跟著他吃了一些,還行……我也可以不吃。”這頓飯在一種三心二意的氛圍中悄悄結束,梁譯川就著何言給他倒的水吃了晚上的藥,他有點兒遲疑地開口:“我……這里挺小的,我給你在旁邊的漢庭開間房吧?!焙窝园褍扇顺酝甑耐赓u盒子收拾好,給叮當換了新的水喝,他很禮貌地答道:“不用,我有個學長家里可以湊合一晚。何況也不是……你讓我來的,是我自己有些沖動了,你先去休息,我等會兒下樓幫你把垃圾扔了?!蔽葑永锏陌谉霟粽樟梁窝缘拿佳?,他朝梁譯川看過來,顫動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梁譯川忍了很久,像是夢游一般問道:“何言,你談女朋友了沒?”何言迷茫起來,很快地說:“沒啊?!薄澳悄阍趺催€不去談戀愛?”梁譯川又面無表情地問。何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隨即笑了笑,無奈地說:“我一直在努力,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么?!?曖昧-p曖昧到達一個頂點后,會有一種透明的、薄如輕紗般的霧氣向其中的兩人降落,隨后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句不需要用嘴巴說出來的語言……都將不斷地成為這種霧氣的一部分。梁譯川明白了何言的意思,在一種震驚、狂喜又恍惚的感情中快速迷失?!澳恪绷鹤g川大腦缺氧地看著何言。努力好半天,卻還是只說了“你”字。何言卻朝他一步步走過來,一直走到梁譯川的面前,微微垂著頭,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眸里都是笑意,不容作假也坦坦蕩蕩?!昂窝?,你不會喜歡我吧?”不知道過去多久,梁譯川還是問道。何言眨了眨眼睛,快速地說:“嗯?!绷鹤g川快要暈倒。然后,他的鼻涕流出來了?!鞍盐铱?。”梁譯川吸了吸鼻子,滿臉通紅地推開何言去找紙巾。何言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我是不是不能這樣……時機也太不對了,你還生著病,這樣感覺像是趁虛而入。”
梁譯川想,什么趁虛而入……他根本不虛……不對,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沒事。”梁譯川說,“是我自己問的?!焙窝哉f:“明天周六,我再來看你?!绷鹤g川擦了擦鼻子,回過頭說:“你去那個學長的家?”“我去漢庭……”何言含含糊糊地說?!芭叮瑵h庭啊……”梁譯川還是暈暈乎乎的?!澳俏蚁茸摺焙窝蕴崞鹆鹤g川家里的垃圾,梁譯川想著要去給他開門,叮當這時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開始在兩人中間跑酷,兩人都低頭不看對方,小貓喵喵叫了一會兒,場面一時非?;靵y。何言突然笑起來,對梁譯川說:“你別忙了,快去睡覺,明天醒來我帶你去吃飯。”“……行?!绷鹤g川舌頭打結,也確實不知道說什么好。直到公寓的大門一關,梁譯川整個人的電量耗盡,徑直走到床邊,然后深吸一口氣,撲到床上不動了。梁譯川忘記那晚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睡覺的時候甚至拖鞋還懸在腳上,他偶爾的翻身才讓拖鞋落下。夢境非?;靵y,仿佛又回到幾個月前的清明節,他在上海的公寓里睡覺,何言打電話來約他一起吃飯……穿正裝的何言,他第一次見……梁譯川第二天醒來,感冒的癥狀基本消失,起來囫圇吞棗地吃了最后兩粒藥鞏固一下。然而,何言打來的電話里卻莫名地咳嗽起來,梁譯川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真是何言跟他在接力感冒。那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周末,梁譯川帶了藥去酒店找何言,何言睡在白色的酒店大床上,看起來非常可憐,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大老遠地跑來上海生病。“傳染,看來肯定也是公司里的人傳染給我的?!绷鹤g川坐在何言的床邊說。何言的頭發亂了,散落下來的碎發讓他看起來跟平時比多了一份脆弱感,他說:“也有可能是累著了?!薄澳忝幔俊绷鹤g川隨口問。何言笑了笑,說:“還行?!绷鹤g川給他打濕了毛巾,過來給他擦擦臉,再擦擦手。這里的外賣幾乎都是何言沒吃過的,打開外賣軟件像是老鼠掉進大米缸,何言點了很多吃的,梁譯川也就在這里陪他一起吃飯?!拔腋杏X這樣還挺好的。”何言吃著吃著,忽然說?!笆裁矗俊薄熬拖襁@樣的周六周日,去一個新地方,住一間酒店,點外賣,感覺特別放松?!薄白【频暧羞@種功效?”“還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