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個話頭,小七,我聽說,淮兒離家那幾日是去了你那里?
我與八妹投緣,就多留了她兩日。林湘不軟不硬地頂回去,只當林攜玉是在質問她為何隱瞞林淮的行蹤,連客套的抱歉都不想說。
話題中心的林淮只埋頭飲茶,把對七姐的敬意又提高了一個檔次。她沒想到,林湘對母親居然能這么硬氣,簡直快要追上轉了性子的林沅了。
林沅也是,七姐也是,莫非,大病一場、魂游地府一趟能讓人變得堅強?
這廂,吃瓜群眾林淮正默默盤算著哪日也作一次死,而她那個被頂了一句的母親,心情可就不妙多了。
林攜玉當慣了大家長,難得想與孩子拉近關系一次,哪能忍受女兒用這種口吻頂她的話?她登時長眉一蹙,一聲冷喝橫在喉頭,幾乎要開口訓誡,目光落在對方毫無反應的面頰上時,心里的氣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小七的眉眼和她爹很像,林攜玉曾經很喜歡,后來卻厭煩了,連帶著,她也不想再看見小七。
為什么呢?她偶爾會想。
陳拂衣的氣質明明像極了他,戲臺上清清冷冷的一回眸像,戲臺下熱烈而綿長的情誼也像,陳拂衣的存在,仿佛時間倒轉,他改換了心意,與她定了情。那為什么,自己到最后還是會厭煩呢?
眼仁微動,她又將注意力移至另一側的林沅身上。
豐盈的面容、流艷的五官,微蹙的眉心,和寒光照庭的神韻。皆似他一般。
她消了和小七改善關系的心思。
這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的。
林攜玉心情不虞,林沅本就話少,而林湘,她懶得說話,飯廳內的氣氛很是壓抑,只有不太會看氣氛的林淮以為大家只是在守食不言的規矩,吃得很是開心。
家宴一過,幾個人出了正房。或許是林湘的錯覺,她總覺得林沅的情緒變得暴躁了些。
看來,不喜歡這場家宴的并非她一個。
心里升起點兒同仇敵愾的情誼,她猶豫著搭話:五姐,你找我到底為什么啊?
林淮也跟著幫腔:對!你叫七姐來到底有什么陰謀?
沒在意林淮,林沅不動聲色觀察著眼前的同鄉。少女睜著眼睛,幾分怯怯、幾分訝然地望他,像只在警戒周身環境的草食動物明明有所察覺,卻依舊傻不愣登走向他設下的陷阱。
稍微有些無趣。他想。
林湘分明是畏懼他的,卻那樣輕易的同意了他試探的條件,又毫無準備的來赴約,不是生活環境單純過了頭太容易相信人,就是個純粹的傻子。
棋無對手的碾壓局實在沒意思。
懶懶抬眼望一望天幕,縱然沒多大興致,他決定依然按計劃行事:
現下日頭正毒,竹峙,給小七撐傘。
叫竹峙的男子應了,步步靠近,想將那把先前由林沅拿著的紙傘往她頭上撐。
林湘驚恐看著靠近的男人,倉皇退開幾大步。竹峙這個名字對她來說簡直如雷貫耳。
媽的,林沅突然叫她的忠犬刺客靠近自己干什么?
見七姐這般反應,林淮忙將她護在身后,瞳光瞪向林沅:七姐和我撐一把就夠了,哪里需要你的傘?
林沅并不理她,只看向拿傘的男人,淡淡重復:竹峙。
是。
竹峙并非林家的仆從,自然只依主上的話行事。盡管不明了為何對方今日突發奇想,讓他現于人前,坦言他的名字,又讓他為親人撐傘,但命令大于一切。
一個錯步,他繞開護著林湘的眾人,將傘抖開,撐在對方頭上。
林湘只覺眼前一花,一道陰影便打在了她臉上,轉眸一看,刺客男主竹峙寡言而陰郁的面龐近在咫尺。
林湘自問,光憑借和女主同為穿越者的老鄉關系,是絕對不夠讓被原著蓋戳為頂級刺客的男主之一為她保駕護航、撐傘遮陰的。
這哪里是在給她打傘,分明是看住她的人,不讓她逃跑。
日哦,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今天她認栽了。以后,要是再主動晃悠到女主面前自投羅網,她就是狗。
林湘暗暗立誓,全然忘了,flag的設立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心知來者不善,她趕緊讓林淮閃人:八妹,你先回去吧,我和她有事要談,改日再來找你玩。
她拼命給林淮使眼色,希望林淮快走。
是先撤退,還是留下陪七姐共患難,林淮很是猶豫,沒等她做出選擇,林沅就替她選了,林淮,你也一起。
語氣稍作停頓,看著林湘,他道:我近日新得了上好的顏料與畫冊,打算請二位一同賞玩。
就只是這樣?
林湘不太相信。連竹峙都請了出來,這家伙一定有什么陰謀!
注視著她警惕萬分的模樣,林沅悄悄勾唇。
像怕他似的,林湘似乎,很怕竹峙?
*
林沅的身世是參考古早小說里的女主身世設定的,提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