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挑了又挑,幾乎燃至盡頭。
呷了口冷茶,她去井邊洗臉。陳拂衣寫戲時文辭自然,少修飾之語而情真意切,每每翻看,她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心情低落許久。
愛情冷水凈面后,她睜眼去看漫天恢宏星斗。陳拂衣的癡愛的確不值得學習,但是,難道相守的平淡就沒有齟齬?
靜夜不明了她的心事,而林湘也不需要對方做出回答,事實上,她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睜眼挨過長夜,她盤算著哪日去帝京的戲班一趟,盡快將排戲一事做好。
總是壓在心里,她不痛快。
這日,五月三十,數日不見的林淮來店里看她。
因為有逃家的案底,林淮的行蹤被管束地很兇,席云又不許對方和她來往,因此,來書店時,林淮身后不僅跟著數個丫鬟,還帶了幾只狐朋狗友來。
為什么說是狐朋狗友呢,因為對方從站姿到神態,都流露出風流恣肆的紈绔子弟氣質,環佩叮當、燁然若神不假,表情卻輕浮散漫。
已經把林淮劃歸自家領域的林湘將兩個女郎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越看越覺得會帶壞自家的娃。
三個錦衣女郎連同仆從烏泱泱聚在柜臺邊,格外引人矚目。怕惹麻煩,店內的顧客腳上雖沒動,目光卻都在往此處瞟,顯然是想看熱鬧。
林湘嘆了口氣,招手讓林淮過來,微惱道:我看你走路還不穩當,怎么還要往外跑?
連跪三天三夜,這才休息了幾日,不好好歇著到處蹦噠,她的膝蓋是不想要了?
七姐放心,上了藥的,不疼啦。林淮本人倒是一點不在意,反而向林湘得意地自我夸耀:我昨天還去跑馬了呢,第二名!
年輕人的身體就是能折騰。
看她高興的樣子,林湘也不好勸,只能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怎么來啦?
林淮的表情立刻就嚴肅了,明天就是六月初一。
林湘腦仁開始發疼。
日哦,為什么要提醒她,讓她干脆忘記,然后翹了這個約定不好么
七姐,放心,明天我會來接你,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林沅那個混蛋的!
別,我自己就行了。林湘謝絕了對方的好意。她和林淮到底身份不一樣。很多事她能頂住,林淮可不行。
這個傻姑娘還要勸她,被二人晾了許久、實在無聊的狐朋狗友們終于插了話:阿淮,悄悄話說完了嗎?
就是就是,我們還沒見過這位姐姐呢,林淮你也不介紹一下。
幾人通過姓名出身。
馮文瑜。
聽到其中一個眉眼細挑、俊美非常的二八少女如此自我介紹,林湘心頭一跳。
這個名字,她耳熟,原著里絕對有這個家伙,不是路人就是個反派。
因著這個緣故,她對馮文瑜多留心了些。這廝是個輕佻風流性兒,嘴上說著要照顧她的生意,拉著另一個女郎就往書架去,還專挑有人的地方,故意壞她的生意。兩人口中調笑不斷,態度輕慢,評價輕浮,像極了上位者在體察民情。
林湘遠遠聽著,太陽穴青筋直跳。林淮交得都什么朋友!沒理故意搗亂二人組她,同林淮說著話,分神回想馮文瑜的身份。
貌似,也是個和林沅對著干被干翻的反派來著?
這世道,真是,反派抱團出現。
總算送走了幾個渾姑娘,林湘正欲掀簾進屋,余光卻冷不丁瞥見一道灰色的影子 灰影頭頂一只三伏天行人常戴的斗笠,眨眼的功夫,走進旁邊店鋪后的窄道中,消失不見了。
雖然沒看見那人的面孔,但這身板、這步姿,林湘有些眼熟。
無怪她第一時間想起,一是畫師生來對他人外形敏感,二來,這世道難得有男人像元宵這般身姿挺拔高健,行步又利落矯捷的。
附近有誰雇小工了?
沒有多想,她轉身回了書店。
*
陳拂衣這個名字,取材自紅拂女以及程蝶衣。私以為很有名伶的氣質。
咳。
這兩天除了上班忙以外,閑暇時間都用來看小說了(捂臉),阿魚我最近幾個月癡迷水滸,從電視劇到小說再到同人文看了一圈。前兩天在起點找到一篇很棒的同人,大幾百萬字看了個天昏地暗,津津有味毫不厭煩,果然攻城掠地擴大疆土是全人類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