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走向制服展示柜,里面的制服已經盡數破損,其中一套還完全丟失,只剩下個光禿禿的人形支架。“正義領主從來不會阻止這種事。”泰瑞不知什么時候跟著跳了下來,他看著克雷茨的背影,莫名感覺到了悲哀。舊日的殘影意外窺見未來……這次對方回去之后,這一切能不能被改變?沒有理會泰瑞的話,克雷茨沉默地站在那身蝙蝠制服前,蝙蝠制服是損壞最嚴重的,唯獨胸前的蝙蝠標記還勉強算得上完好。他看著其余的制服,最后目光落到那只灰色的蝙蝠上,不知為何似乎聽見了布魯斯的聲音,想起了……一些過去的畫面。比如在無數個夜晚,于天空中重復不斷亮起,照亮寒夜的蝙蝠燈;比如在林立的哥特式高樓間,顏色鮮艷的羅賓鳥跟在黑漆漆的騎士身后跳躍、飛翔的場景;比如在每一個凌晨,管家先生端著托盤,用古怪的腔調迎接不省心的父子的模樣;比如被蝙蝠背在背上,在蝙蝠洞里跑來跑去的陶德的笑容;比如和夜翼吵完架,佇立在蝙蝠電腦前愣是不回頭的漆黑背影……最后,這一切都黯然褪去,變成映照在殘破玻璃上,他自己的面無表情的臉。克雷茨從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世界里,他的父親……蝙蝠俠,已經死了。他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來,試圖撕開漆黑的夜幕,讓天光灑落,卻終究被打倒,作為……一個反抗統治的罪犯。他的一切被曾經的同伴與保護者赤|裸裸地呈現、涂抹、踐踏,最后落入塵泥,家也淪為墳墓,只剩下仇敵還站在尸骸上高歌歡呼——看啊,那盞該死的燈滅了!偏偏這一切,是布魯斯自己選的。“……”“嘿,你還好嗎?”泰瑞皺起眉,輕聲問道。“……”克雷茨嘴唇動了動,沉默了片刻,“我很好。”他專注地盯著那個蝙蝠標記,恨不得要將它烙印在靈魂里。“這一切不會發生的。”克雷茨低聲說著,像是為了告誡自己,又好像只是無意識的呢喃。他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低垂的眼眸中亮起,猶如兩簇猩紅的火焰。下一秒,周圍的景象淡去,重歸黑暗,幽藍的光芒將他拉扯向下一個場景。但克雷茨拒絕了。他掙脫開這讓人惡心的力量,在意識回歸□□的瞬間拍開額頭上那只冰冷手掌。“不用了。”克雷茨退開兩步。再一次感覺到紅燈能量的侵襲,憤怒點燃理智,克雷茨表現得卻十分平靜。
“我意識到了一件事。”他語氣冷淡地說,“那就是我們注定不會互相理解。”“你只看到一些片段,看到悲劇的其中一幕,就作出這樣的選擇,也只是把本該活下去的人推向死亡而已。”圣徒平靜地陳述道。“你覺得布魯斯不該活下去。”“在你的世界,是的。”“哈,是嗎。”克雷茨發出毫無笑意的笑聲,“隨便吧,我他媽的又不是英雄,我用不著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打算救任何人!”“我只知道——你他媽要動我的家人,要毀了我的世界。”他抬起頭,第一次無視了不斷發出警報的直覺,與面前這個混蛋針鋒相對。“那么,我就要殺了你。”“僅此而已。”轟——!猩紅的巨獸撞開墻壁與虛無的壁壘,它身上燃燒著血液般的火焰,頭顱兩側犄角彎曲朝后,嘴長滿尖牙,兩側還長著兩根獠牙。一頭……牛?克雷茨看著這只撞到他面前,朝他張開獸口恨不得將他整個吞下的血紅色兇獸,心臟猛地跳動起來。然后,他聽見了兇獸的聲音——【來自地球的埃德文·克雷茨,】【你心中有巨大的憤怒。】【而我餓了。】“血屠牛?!”圣徒倒是一眼認出了這只紅色燈獸,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作為宇宙中第一個感覺到憤怒的生物,它和綠燈軍團的離子鯊、塞尼斯托軍團的視差怪一樣,是紅燈軍團的象征,若是讓它附體成功,情況或許會變得復雜起來。于是,他試圖進行干預和驅趕,但……已經晚了。“吃吧。”對著那張饑餓的獸口,克雷茨平靜地作出回應。“這是我唯一剩下的了。”下一刻,血屠牛化為滔天火焰鉆入克雷茨體內。“呃啊啊啊啊——!”白骨般的面具突兀覆蓋在他臉上,與血屠牛形似的犄角橫生而出,尖端漆黑,猶如凝固的血。身上原先的紅燈制服已然消失,變成了猩紅色猶如血肉般的盔甲,兩側白骨肩甲燃著灼血,漆黑的腰帶上拴著數把紅燈能量凝聚而成的不同制式的屠刀。而克雷茨手中,則拿著一柄宛若實質的血紅色戰斧。戰斧兩側開刃,斧柄混黑。斧刃中鏤著一個紅色燈籠,那是紅燈軍團的標志。“……殺了你!”圣徒故技重施,將克雷茨禁錮住:“你現在并不冷靜,你的憤怒只是被紅燈戒所激發出來的虛假之物——”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