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安九后,司玄夜內心莫名焦灼,想要重新審判正義,卻還是被主觀思想蒙蔽了雙眼,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雖然直到現在,司玄夜都不明白,安九明明是自己等了一千年的人,相見卻不相識也就罷了,為何自己,會對他抱有如此大的惡意。司玄夜想不通,最后也就不想了,只是在這五年里,他只重復著一個念頭——找到安九,好好彌補他。“我找了你很久。”司玄夜緩緩開口,語氣有些飄忽,好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真的能找到安九一樣。這樣的語調,聽得安九也有些心酸,自視甚高,從不低頭的微月劍尊,何時有過這樣彷徨不安的情緒。但是安九依然與他無話可說。司玄夜好像也沒指望他回答,只是看著青年竄高一截的個頭,神色有些遺憾,“你長高了一些。”修為也提升了很多……沒有他在的日子,這個徒弟成長得更好,更迅速。司玄夜感覺有些挫敗。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師父。“跟我回東岐峰吧,我有東西給你。”曾經那些,少年成長過程中缺失的東西,他都想重新補給他。司玄夜確實是找了安九整整五年,他的神識強大,可以蔓延出幾千里。五年里,他沒日沒夜的搜尋著安九的氣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當年從凡俗界趕回萬衍劍宗時,司玄夜也聽其他長老們說起過無妄峰的異動,司玄夜第一想法也是,安九若是回來,肯定會第一時間去無妄峰,可他把無妄峰搜索了個遍,也沒尋到安九的氣息。安九的魂燈一直燃得好好的,這才讓遍尋不獲的司玄夜,沒有在這五年里發瘋。但他到底是多關注了無妄峰幾分,也才能在發現安九氣息出現的時候,及時趕來。安九聽見這話,倒是沒有什么為難,他如今修為已經提升上去了,雖然仍然不及那幾個修行了千年的家伙,但其他人肯定是奈何他不得的。回東岐峰也行,他正愁沒有去處,東岐峰離無妄峰還近,也不知道微生嵐什么時候能破開無妄峰的封印,破封時動靜大不大,他還能隨時注意到無妄峰的動靜。司玄夜見他點頭答應,心中松了口氣,常年冷凝的表情都緩和了幾分,叫人一看,便知道他心情頗好。回到東岐峰后,安九便道,自己還是住弟子居便好,原本想將人直接帶回清輝閣的司玄夜頓了頓,最后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道讓他有什么需要,就上東岐之巔找自己。說完這話,司玄夜便走了。他心里其實是知道的,安九肯定不會來找他,所以,害怕自己多待一會兒,就不小心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安九不知道司玄夜在想什么,只是覺得,這樣的司玄夜,變得很陌生,連安九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了,突然就很后悔。答應了他回東岐峰。……只盼他是一時興起,不會對自己有過多的關注吧。安九還當司玄夜是曾經那個一心修行,不把旁人當回事兒的冷漠劍尊呢。安九回到自己曾經待過四年的小院兒,心情還是頗為感慨,畢竟當初才來到萬衍劍宗時,他是真的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第二個家,以為自己會在這里住上許久。沒想到后來發生那么多事,東岐之巔成了他的夢魘,但這個小院兒,卻是在這重重夢魘里,給了他一絲溫暖的錯覺。安九進了屋子,本來打算給屋子來個潔塵決清一下灰的,結果驚愕的發現,他的屋子里一塵不染,仿佛剛剛才有人親力親為的打掃過一般。原本他看外面院子整潔,還以為是有灑掃弟子不忍看東岐峰有荒蕪的場所,直到見了屋子里的情形,他才徹底確定,是有人在替他維護屋內清潔。安九的表情又開始復雜起來……一旦他露出這個表情,便代表著,他又想起了與那六人有關的事情。毫無疑問,他在院子,不是雪念打掃的,就是方郁鶴打掃的,安九畢竟傾向于前者,雪念那人看起來與人疏離客套,但骨子里卻是個老好人性格。說好聽點兒,是‘老好人’性格……想到雪念的優柔寡斷,不明是非,安九就一臉苦相,連帶看這房間,都感覺晦氣了幾分。安九越想越覺得膈應,當即決定,自己再親手清理一番。他轉頭去隔壁屋子找笤帚抹布等工具,推開屋門后,卻在房間最中央的地方,看見一把折斷的笤帚,一時間,曾經的某些畫面,涌上了心頭。安九突然又覺得,他的房間,可能是方郁鶴打掃的……那個總是不馴乖戾,邪氣凜然的大師兄。安九只出神了這么一會兒,便感覺有人來到了他的院子里,那人速度極快,似乎是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目標明確的就沖著他所在的地方而來。房門被沖開的那一瞬間,安九閃身一避,躲開了來人的懷抱。果然是方郁鶴,不喜歡敲門,總把他的屋子當大路走的毛病,一點兒沒改。“安九!”沒抱到人,但卻絲毫不影響方郁鶴的情緒。方郁鶴和五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樣貌依然邪氣俊美,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方師兄。”對于方郁鶴,安九還是有些發憷的,雖然現在自己的修為已經遠遠高過了這位師兄,但要知道,他這師兄可不是單修劍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