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界的生靈被天道拋棄、死亡后,會化作靈氣反哺這片天地,向死而生,絕境之后,才會有新的生機。而靈氣的反哺,沒有界限,修真界也會提高一定的靈氣濃郁度。他早晚要去修真界的,凡俗界毀了就毀了,與他們這些修士來說,倒是樂見其成的事。不過,那道紫氣……司玄夜到底還是有些耿耿于懷。他思考了片刻,還是對安九說出了心里話,“世人的審判只憑私心,也憑人云亦云。愚蠢的人沒資格掌權(quán),權(quán)利只能被握在永遠清醒的人手中。”“比如,我。”安九一言難盡的看向這個才六歲的崽子,表情十分復(fù)雜。你可真敢說啊! 獲救。東墻離開的第二天, 一群流民圍住了客棧,藥里面的人交出食物和藥來。而早先占領(lǐng)客棧的這群人,人數(shù)稀少, 也不敢跟帶有疫病的流民接觸,只能死死守住入口, 不敢與其正面交鋒。但客棧并不是只有一個入口,他們?nèi)藬?shù)也不夠。很快就被那群流民發(fā)現(xiàn)了一處無人看守的窗戶。他們從窗戶外爬了進來, 肆意破壞里面的東西, 將自己流膿的傷口摳開, 把攜帶者病毒的體|液涂抹在屋子里各處。客棧里原本這群人,被突破第一道防線后,只能退到一個大房間里……他們不能再分散待著了,那樣只會被逐個擊破, 敗得更快。除了來的第一天,安九還是第一次看見客棧里的人聚得這么齊, 就連司玄夜也下來了。司玄夜路過安九時,看了他一眼, 小聲的與他交談, “記住你答應(yīng)過我的事,下次見面,要主動來認我。”安九無奈的笑了笑, “下次見面恐怕得是在萬衍劍宗了。”他想的是, 自己這一遭怕是快要結(jié)束了,要與司玄夜再見面,那怕得是一千年之后, 他去萬衍劍宗拜師的時候。司玄夜卻是若有所思,“萬衍劍宗嗎?沒聽說過。”安九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只當他是隨便說說,他便跟他隨便聊聊,“唔,現(xiàn)在你當然沒聽說過,現(xiàn)在萬衍劍宗……修真界二流勢力吧。”“嗯,二流勢力確實不行,如果能站到最頂端,當然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就算凡俗界的人,肯定也會有所耳聞。”安九心想,你的野心可真是六歲就展露了啊,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萬衍劍宗確實是在司玄夜的帶領(lǐng)下,走到巔峰的……這個崽子現(xiàn)在就很狂,但他也有狂的資本。安九正胡思亂想,突然見到司玄夜轉(zhuǎn)頭盯著他,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怎,怎么了?”“你會赴約的,對吧?”司玄夜目光如炬,看得安九心虛。
他在這個時間線里,怕是赴不了約了……這也能被司玄夜看出來的嗎?安九沒敢吱聲。司玄夜目光變冷,“你要是騙我,我一定會揍你!”安九無奈,“……我們也不是很熟吧?你為何要這么執(zhí)著和我再見?你不是連我的模樣都看不清嗎?”“就是因為看不清,我才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牛鬼蛇神。”司玄夜冷哼一聲,表情有些傲嬌。這還是他現(xiàn)在年紀小,等他拜入東岐之巔,只會慢慢變成岷陽希望的樣子。司玄夜沒有說的是,他是覺得安九有些熟悉,那種熟悉加上這層神秘面紗,才對他產(chǎn)生了如此強烈的吸引力。安九點了點頭,相信了司玄夜說的這個理由……果然是小孩子,沒有成年后的他那么穩(wěn)重。不過也是這時候,安久才意識到了問題,“你要走了嗎?”“不走留在這里做什么?”安九好奇,“那你之前留在這里做什么?”“……”司玄夜迷茫了一會兒,“不知道,我沒地方去。”這話說得安九又有些心生憐愛,他問,“那現(xiàn)在呢?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嗎?”“嗯。”司玄夜點頭。去修真界找萬衍劍宗吧,這還是安九給他提供的靈感。他們在這間房間里躲了小半天,等到外面聽不到動靜時,才出來探查情況。外面的流民搜刮了食物和藥材就走掉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房間里的物件全部散落在地,有用的全被帶走了,沒用的,也被砸了個稀碎,這滿地的狼藉昭示著他們來過。之前安九才來時,還跟他嗆聲的那幾個人,此時也是一臉的萎靡不振,渾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精氣神兒。在這里每被多困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絕望。安九其實并不是特別能共情他們,但卻能直觀的感受到他們的變化……從安九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到現(xiàn)在,不過過去五天時間,這群人就好像已經(jīng)蒼老了幾十歲,日薄西山,行將朽木。他們默默的收拾著屋里的狼藉,誰也沒有說話。安九幫他們擦拭著那些腥臭的黏液,讓他們盡量不要沾到這些東西。好半晌后,安九隱約聽到有人低聲抽泣。這道泣音,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安九看見,他旁邊那大漢,擦地擦著擦著,便開始抹眼淚。安九張了張嘴,想提醒他別這樣擦眼淚,小心病從眼入,但他又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說這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