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開封印,我會怎樣?”安九還有些不死心。“……會死。”林靜淵沉默了一會兒,如實相告。他不是危言聳聽,雖然安九身體多出來的那股靈力很隱秘,也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畢竟是未知的力量,靈力也沒有靈智,不會分析安九的身體狀況,只會隔三差五的沖擊司玄夜的封印,破壞安九的經脈。或許不等安九徹底變回凡人,便會被兩股力量的較量沖擊得靈脈萎縮,出現天人五衰之癥。安九神情恍惚,心里堵得厲害,再沒忍住,又是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他盯著地上那攤紅色,苦悶的想,那自己上次吐血時,他說只是廢血,是否也只是為了安撫住自己,不讓他多想?他是早就想好了,要讓自己變回凡人,償還從安云歌那里偷來的所有,然后再悄無聲息的死去吧?這邊是師尊對自己的審判,給他安排好的結果嗎?原來自己上輩子直接餓死了,沒有發覺司玄夜的這番‘良苦用心’,竟是上天對他一種恩賜?安九想得出神,面前的男人突然捧住自己的臉,給他擦掉了眼淚。“別哭了,有我在,不會死。”林靜淵不擅長說這種安慰的話,表情和聲音都很僵硬。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看安九又哭了,還和昨天騙他說阿花死掉時的眼淚不一樣。安九應該很喜歡司玄夜吧?他現在看起來,才是真正的絕望悲傷。安九抓住林靜淵的手,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感謝這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 分開。韓柊帶人在德蘭殿鬧了一番,卻不見林靜淵有什么反應,便確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帶人又悄悄回到之前發現另一對新人的地方,再慢慢摸到了兩人寢宮外。門前有一層結界,韓柊正想在其上撕出一個供一人通行的缺口,就見那門猛地被人從里面沖撞開,韓柊躲閃不及,與里面的人撞了個正著。林靜淵在說服安九,要給他解封印后,就嘗試了一次,可那畢竟是司玄夜的獨門手法,找不到要訣,便只能硬來。他想暴力沖破司玄夜的封印,卻被司玄夜與那道奇怪的力量一起抵抗著,三方靈力立馬在安九的身體里廝殺起來,安九如今只是凡體,當即便沒抗住,昏死了過去。林靜淵見狀,只得強行收回靈力,加上他心魔境結束不久,這波靈力反噬,竟然他也受了內傷。可他現在顧不得自己,得先護住安九的心脈——魔宮里有一處靈泉,林靜淵打算現在將人帶過去。林靜淵的魔氣撞開大門時,他已經撤掉了身上的偽裝。撞見門口蹲守的韓柊時,他的表情也沒有絲毫意外,他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韓柊見這穿著一身暗紅長袍的銀發男子,眼角便是一陣抽搐……猜想是一回事,證實猜想,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誰能想到,喜怒無常,行事詭譎的魔皇陛下,偷偷覬覦正道門派里一個筑基修為都不到的小弟子,還要用哄騙手段與其結契。韓柊內心腹誹完畢,這才看見被他打橫抱在懷里的安九。只見那人懷中的少年面無血色,只有染了鮮血的唇瓣一片艷紅,他雙目緊閉,眉頭蹙起,好似在昏睡中也無法逃避痛苦一般。韓柊竟會覺得,安九好像很可憐,話出口時,竟也帶了幾分緊張,“他怎么會這樣?”林靜淵懶得理他,大步離開。韓柊給同門穿了個消息,很快便跟了上去……那安九到底還是萬衍劍宗的弟子,靈根也及其特殊,既然被自己撞上,那他的事兒當然得管。……林靜淵將人放入靈泉時,心里的暴戾情緒已經快要壓不住了。他發現,因為安九的情況特殊,自己竟拿他沒有辦法。也就是說,除了司玄夜本人,無人能救安九!林靜淵居高臨下的看著靈泉里閉眼沉睡的少年,表情越發默然。其實救不了就救不了吧,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也沒有什么樂于助人的喜好。安九不過是個有趣一點兒的寵物,在他心里也沒有多么特殊。現在養死了也好,總歸是感情還不算深的時候。可林靜淵又能感覺得到,他心里有一絲頹然和悶痛……半柱香之前,他才承諾少年,自己不會讓他死。少年很是感動的抓住他的手,眼里藏不住半點情緒。他信任他,感激他,愿意將性命交付于他。韓柊闖進來時,林靜淵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想,其實在推開門之前,他心里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才會在看見韓柊時,沒有出手攻擊。而韓柊敢跟過來,自然也是看出了林靜淵沒有想打架的意思……他比較好奇,傳說暴戾恣睢的魔皇今日為何這么和平。兩人都是聰明人,再一次對視后,便選擇了開誠布公。“出去說。”林靜淵與韓柊達成了什么約定,沒有人知道,韓柊甚至沒有將林靜淵故意搞出個分身和安九進行了一場結契大典的事告訴安云歌。安云歌只知道,那晚之后,林靜淵便答應了讓他們將安九帶走。他的目的是達到了,但安云歌還是覺得很奇怪,為此,他私下找到林靜淵,把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靜淵好像很關注我那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