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越想越憤怒,咬牙切齒的,一張漂亮的小臉直接扭曲。“想完了嗎?”林靜淵觀察他半天了,這小智障是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從醒來開始,就自顧自的想著什么,臉上表情變化了八百個了,都沒發現自己在旁邊。安九被嚇得一激靈,從床上猛地坐起來,一側頭才看見,林靜淵就倚在不遠處的一張美人踏上,干凈修長的手上正拿著一本冊子。他說完那話,也沒看安九,還淡然得又翻了一頁書頁。可能是才脫離幻境不久,安九對林靜淵還抱有一絲依賴情緒。哪怕現在的林靜淵頂著一張丑絕人寰的臉,他竟然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更別說想起幻境里的林靜淵是什么模樣了。“我是被安云歌扔進來的!他可壞了!”安九本能的開始告狀。總之不是我的錯,你不能找我算賬……安九把要說的話都寫在那雙眼睛里,讓林靜淵與他一對視,便明白了他在打什么注意。“安云歌在溟川受了重傷,直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你要給自己脫罪,也不找個好點兒的理由。”林靜淵對安云歌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他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安九聞言,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他早該明白的,這些人,不管與自己有著怎樣的關系和羈絆,只要遇上安云歌的事情,他們都不會相信自己。怪不得安云歌敢明目張膽的暗算自己,他是算準了自己在林靜淵這里說什么都沒有可信度。林靜淵看似沒關注安九,實則沒錯漏他任何表情。看著他眼底的失落失望,不知為何,心里竟覺得有些發堵。他想,可能作為一個飼養者,不能對自己的寵物太苛刻,“好了,沒說要罰你。”聽聞這話,安九心又涼了半截。他看向林靜淵,哆哆嗦嗦的開口道,“要,要直接殺掉我了嗎?”安九可沒忘記,自己還得給安云歌補靈根的。這擇日不如撞日的,直接拿他開刀,要將他獻祭給安云歌了吧?林靜淵皺眉,他何時說過要殺他?就算是在心魔幻境之前,自己也沒說過要殺了他這種話吧?這個小智障腦子里整天都在腦補些什么?但還不等林靜淵說點兒什么,安九又自顧自的往下補充,語調里充滿怨念,“安云歌掉進你的心魔幻境里,你就和他恩恩愛愛產生了感情,我掉進了你的心魔環境里,你就只會想宰了我……炮灰真不是人當的,炮灰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林靜淵:“……”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林靜淵試圖理解,但又感覺解釋不通,等安九叨叨完,他放下手里的書,站起身來到床邊,居高而下的看著他,“所以,你是要本座和你‘恩恩愛愛產生點兒感情’?”這是林靜淵聽到的那番話里,唯一能被他抓住,并理解的一條信息。 師叔。幻境里的一切,林靜淵都記得,小橘貓有多黏人,他也沒忘。現在再把那只天天睡他懷里,醒了就要跟他貼貼蹭蹭的小貓崽帶入安九……好像一點兒也不違和,安九就是這么個小橘貓的形象。心魔之所以折磨人,便是把人反復拉進心底最黑暗和恐懼的一段時光里,所以幻境里的一切體驗和感受都是真實的。安九出現在幻境,不會改變歷史,但卻確實帶給了林靜淵力量,讓他能更早從心魔幻境里脫困。在幻境里待得越久,其實越危險,如果沉溺心魔中,隨著心魔的控制一直發展下去,他只會在睡夢中長睡不起。是安九誤打誤撞,幫了他一次……想到這,林靜淵表情也緩和了幾分,感覺如果要多給安九幾分偏愛,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不過他臉部做了偽裝,安九什么也看不見。安九只為林靜淵的話感到惶恐,書里說,所有愛上安云歌的攻都會為安云歌保持身心的忠誠……林靜淵現在說的這句肯定是反話!他說不定已經為此動怒了,心里已經在盤算要怎么弄死自己了。“不不不不,不是,陛下聽錯了!”安九想要搶救一下,現在就是后悔,都怪他最快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原本已經想要讓安九搬出狗舍,留在寢宮的林靜淵聽見安九這毫不猶疑否決的話,原本緩和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比之前還冷肅。安九小動物直覺敏銳,瞬間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他抬頭小心翼翼的覷了林靜淵一眼……好吧,那張臉又成了黑色漩渦,根本看不見表情。林靜淵看見了安九眼底的恐懼和警惕,胸腔一陣發堵。……他在幻境里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小橘貓永遠用生機勃勃,看向他時眼神是依賴又信任。周遭的氣氛越發冷凝,好似空氣都要結冰。安九在這種氣氛下越發不安害怕,他緊緊盯著林靜淵的動作,擔心他下一刻就會一掌拍死自己……在這樣精力高強度集中,又心臟‘砰砰’跳的情況下,安九額頭上很快便出現一些細密的汗,眼皮子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時不時抖動兩下。“……滾出去。”半晌,林靜淵才無力低呵一聲,抬手一拂袖,安九被連人帶被褥的打包扔出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