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斗?雖說常歸不似鈴靈那般閱遍典籍,但禍斗之名,恐怕但凡修真之人皆有所耳聞。妖獸禍斗,狀如犬而食火,凡出現必引火難。然而,禍斗應是通身漆黑,尾處或為分叉。常歸瞥了眼那只吃力地晃著尾巴的大白狗,哪里有半分上古兇獸的模樣?!拔以跁锟催^,懷孕的雌犬若是被天星碎屑擊中,那生下來的小狗就會變成禍斗!”鈴靈又揉了把狗腦袋瓜,喜滋滋地感嘆道:“如此一來,可就全對上了!”常歸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這小姑娘雖涉世未深,懂的還真不少。他掃了大白狗的腹部一眼,看樣子,過不了幾日就該分娩了。畢竟只是尋常犬類,即使身懷無窮妖力,仍是威無所施,反倒被牽累至奄奄一息。先前島上那結界多半就是它在無意識間布下,所以才會不堪一擊?!八雌饋聿惶睢!薄班拧蚁耄瑧撌丘I了吧?”禍斗最喜食火,但這只大白狗恐怕是沒有生吞火焰的能耐,連周身的高熱都捱得辛苦,憑借直覺躲在了水氣氤氳的浮波城外,蒸干了周遭湖水,方能自保。鈴靈回憶著書里的記載,若有所思:“吃不了火的話,炭多半也行……”她身上東西不少,但還真找不出一塊炭火。若是三師兄在這兒就好了,他肯定隨身帶著……鐘無憂長于廚藝,在桃山的時候,他無論走到哪兒都能隨時生火起灶。鈴靈沮喪地嘆了口氣,但仍是抱著一絲希望,她仰頭看向常歸:“前輩,你那兒有炭嗎?”不料常歸眨了眨眼,朗聲一笑:“好說。”只見他身形一閃,人便立在了亭外的那幾株青竹前,右手隨意地拂上竹節,眨眼間,那株青竹轉瞬枯萎,分崩離析,化作一截截竹炭,落了一地。常歸拾起幾片竹炭,拋至了大白狗跟前。在鈴靈緊張的注視下,它嗅了片刻,又試探著輕咬一口,嚼了兩下,隨即耳尖便耷拉下來,開始歡快地大啃特啃。鈴靈頓時松了口氣,捧著臉,笑瞇瞇地看著大狗:“哎,吃這么快,臉都蹭黑了!”常歸把剩下的竹炭也一并拿了過來,剛擱在白犬身旁,它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狗爪,將竹炭全部扒拉到了自己跟前,還不忘把爪子按在上面。搖了搖頭,常歸有些好笑地“嗤”了一聲:“誰跟你搶?”鈴靈立刻接話:“就是!你慢點吃呀,我不吃這個的!”說完,她才發覺不太對勁,抬眸瞪了忍著笑的男子一眼,呲了呲牙:“但前輩說不準愛吃!”常歸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明明自己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指名道姓,可真是冤枉。他彎下腰,也搓了把狗耳朵,無奈道:“我也不吃?!币膊恢欠褚驗楦箲训湺罚只蚴窃揪皖H通人性,聽了二人的話,大白狗竟在百忙之中舔了鈴靈一口,又舔了舔常歸——大概是知曉食物是由此人帶來,明顯舔他舔得更久一些??粗直成虾诤鹾醯暮圹E,兩人均是一怔,隨即望了望對方,相視一笑。見大白狗又埋頭啃起了竹炭,鈴靈便站起身來,一把拽過常歸的胳膊,拉著他去了亭外。待站定之后,她立即松開了手,只是期期艾艾地看著常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常歸也不催她,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含笑問道:“小鈴鐺,想問什么就問吧?”鈴靈眼珠轉了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取了條絲帕出來,一臉討好地遞了過去:“嘿嘿,前輩,擦擦手呀?”只是手剛伸出去,她便察覺常歸的手背上早就沒了炭跡,少女呆了呆,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剛剛他收拾完木炭時,好似也未沾著黑漬。哼,明明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沒想到還挺愛干凈……悻悻地收回絲帕,鈴靈撇了撇嘴,干脆轉而擦起了自己的手。她亦懶得再遮遮掩掩,回頭望著仍在大快朵頤的大白狗,直接問道:“前輩,你打算怎么做?”禍斗乃是極為兇悍的上古妖獸,雖說修仙之人并不懼怕它所謂的不詳之力,但必然也不可能放任其在人間逗留。更何況,這會兒都還不曾降世,就已經害得湖水干涸了好幾片。天渺宗作為此界第一大宗,護佑世間,懲惡揚善天下聞名,尤其這枯木客前輩修的還是無情道,只怕更是嫉惡如仇。若是小蘇,她興許還能勸上兩句,換了常歸,就算自己再于心不忍,他多半還是要為民除害的。見鈴靈目光哀怨地看了過來,常歸果然面有難色,他摩挲著下巴,發愁道:“……還能怎么著?除了能弄點炭,別的我也不會???”為何他看起來這般心虛?鈴靈狐疑地盯著常歸,思索起他語中之意?!耙唬拖冗@么喂著?”他眉心緊鎖,試探著看向鈴靈:“它臨盆之時多半就在這兩日了,我們陪在一旁,到時……再隨機應變?”“隨機應變是何意?”“嘶……你前輩我也沒給狗接生過???”常歸被問得越發局促,最后只得咧了咧嘴,干笑道:“總之你不用擔心,能幫一把我肯定會幫。”聞言,鈴靈終于驚訝地睜大了眼,忍不住脫口問道:“你不殺它?不替天行道?”“啊?殺誰?”這下輪到常歸愣住了,他本以為小姑娘是想求他出手照顧那白犬,只是自己確實沒這經驗,這才有幾分為難。怎么說著說著,小家伙就狗頭難保了?眼看常歸一臉茫然,鈴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瞬間轉憂為喜,心花怒放,還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撞他:“哎,前輩,你竟然是個大好人?。 背w并不知鈴靈天生怪力,毫無防備之下,被她撞得身子一歪,抱著雙臂的手也松開了,只得拍了拍被撞的地方,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