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時嘉屁顛顛地跟在段纏枝身后,像個黏人的跟屁蟲,段纏枝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越湊越近的臉。云時嘉蹲下幫她重新綁了一遍鞋帶,他的臉頰蹭蹭段纏枝有些寬松的褲腳,溫熱的呼吸沿著褲袖攀上段纏枝的小腿?!案墒裁??”白色的帆布鞋不輕不重地踹在云時嘉的小腿上。云時嘉語氣里帶著怨懟:“你周末去給云渡過生日了?”他額前的碎發被肆意地抓弄幾下,段纏枝抽回被他輕輕抓住的腳踝,語氣平淡地回復:“對啊,你又跟蹤我?”“姐姐好壞,明知道我不喜歡他,還總和他來往?!倍自谒冗叺纳倌暄鲋^,舌尖輕輕舔舐她垂在身側的手,復而用犬齒輕輕咬著指尖的軟肉。在比協殺人不眨眼的地頭蛇如今蹲在年輕的少女身邊撒嬌討好。兩人十分默契地忽視放棄了一些話題,廣播里傳來悠悠的播報聲,標準的播音腔讓人聽了心中舒暢,朗朗的秋風仿佛也在音響中經過千轉百回變得更加颯然。段纏枝在他的衣襟上擦了擦口水,云時嘉拿著礦泉水為她沖洗指節上已經干涸的水漬。他又嘮叨:“一定要參加嗎?”反正云時嘉不在乎什么班級榮譽,他害怕段纏枝在乎,而自己莽撞的發問會令段纏枝不高興,于是只慘兮兮地問了句這個。段纏枝也很坦然地承認自己是為了學分。云時嘉在段纏枝走后,浮于表面的笑意迅速消失,他有些乏味地掰掰手指。昨晚又被顧沁找的人的揍了,手腕被掰折了,如今維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而身上也都是淤青和紫斑。好在他聰明,護住了臉。挨了一頓揍后又聽下屬說段纏枝陪云渡去郊外過生日了,云時嘉一時之間被嫉妒和羨慕灌了個滿懷,想發作又不能。觀眾席傳來一陣不小的喧嚷,一個穿著西服一看就很張揚高調的男人叁兩步走上看臺,然后——坐在了他的身邊。云時嘉低斂著眉眼呆呆喊了句:“大哥?!痹屏叵鐾约哼@位血濃于水的親弟弟,兩人眉目有六分相似,就連隱忍蟄伏的模樣都如此相似。“真有實力。”
回來不到叁個月就逼得周家舊部的幾人倒戈,云霖霄骨子里的自負讓他認為這一切都歸功于云時嘉絕佳的賣慘實力和他手里掌握的云氏內部資料。至于他了解多少,云霖霄就不敢想了。還有個很重要的…周老爺子臨終前囑咐的,見周雨茴遺物如見他。這么寵愛自己孫女的老爺子怎么可能不為曾孫鋪好路。只是,周老爺子從始至終都把云霖霄當作害死周雨茴的共犯,他從未把云霖霄當成自己的親曾孫。這一點倒是云霖霄想錯了,因為周雨茴的唯一遺物正躺在段纏枝從出租屋帶回來的盒子里。云時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轉瞬即逝:“我們是親兄弟,大哥。你不該針對我?!眱扇说脑掝}并沒有進行下去,因為女子五百米接力的比賽開始了。段纏枝很會逃跑,因為如果跑不快就死在官兵的軍刀之下了。邊境之上無法律道德倫理可言。隨著槍聲落地,她想飛雁一樣竄出去,像雌鷹一樣步履矯健,騰飛出去。云霖霄闔上眼,呼嘯的風聲仿佛都被卷到他的耳邊,他仿佛聽到有些錯亂的呼吸和運動鞋擦過石子的沙沙聲。他太緊張了,可一閉眼又是夢中段纏枝輕附在云時嘉耳邊講悄悄話的場景。段纏枝不是最關鍵的最后一棒,可也是十分關鍵的第一棒,她和其他賽道的人拉開了至少兩秒的時差。交接過接力棒后,她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太久沒跑了,她的確有些力不從心。下一秒,脫離賽道的她左右臉頰分別被貼上一瓶常溫礦泉水。左邊是云霖霄面無表情地舉著瓶子,右邊是云時嘉在她看過來后迅速收起了剜云霖霄的眼神,轉而期待地望著她。左右為“男”。她都不選。錢小書和溫席染早就在休息區帶著水等她了,她可不要無緣無故進入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