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暖

好，你的情況我們知道了，到時候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面試的女人齊劉海，眼睛大，直棱的大鼻子，有點日本人長相，優雅轉身將于大雪的簡歷、身份證復印件塞進了那個lv的經典大號購物袋。

這個購物袋可真的和剛剛開出的三千的基本工資不相符合，于大雪嘴角咧了一下。

你有相關工作經驗嗎？

沒有

那您畢業至今都在做什么工作？由于什么原因離開了上份工作呢？教師資格證有嗎？

外貿行業做銷售，因為業務線被砍的原因離開了外貿行業，有的，有英語和語文兩門的。

做銷售啊，女人做銷售

于大雪走的時候還在咂摸那句話的意思，越咂摸心里越不舒服，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做銷售是不怎么體面，不體面的工作里包含了所有人都想避開的內容，比如喝酒，比如人情往來，她也遇到過冷人齒寒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為性別為女的人類去做了銷售。

面試的小學并不遠，騎自行車拐彎過兩個紅燈就到家樓下了，一所公立小學最近在找兼職，在里面工作的美術老師是于大雪的高中同學。

按理說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以她面試的水平能夠順利通過。

在等第二個紅燈的時候，眼淚突然跌出來，一連串，三四顆，砸到水泥地上，無聲的啪嗒一下碎成一個圓形。

然而于大雪卻突然從失業的掙扎狀態里生出一股子意氣兒，不去了，堅決不去，可不去好像也不行，一個月三千呢，高中同學也是為她說了情的。

淚水從停放好自行車開始慢慢收住，速度放緩，浸潤面容，北風的小風一吹，臉紅起來，鼻子也紅個鼻尖，眼尾也跟著紅起來。

章谷雨在門前等著，今天下班早，而于大雪竟然不在家，等待的十分鐘里，有兩個熱心老人從旁邊下樓，頗為好奇的瞅了他兩眼。

章谷雨有些不舒服，這好像對于大雪不太好。

于是他準備去樓下等著，或者在前面去轉一轉。

然而正當他與一個女孩擦肩而過的時候，于大雪的聲音叫住了他。

那是于大雪？

章谷雨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問題，人能夠改頭換面，卻不能改變走路姿勢和行走之間的氣質，剛剛頹喪的女生是于大雪？

第二反應是，她怎么穿這么糊的顏色，繼而看到于大雪哭紅的臉，章谷雨的思維開車到一半堵塞了。

你你這是怎么了？

快一米九的人手足無措起來，如此滑稽，尤其在老式家屬樓逼仄的樓梯上。

抱歉啊，我剛去了面試了，十點去的以為十二點以前能結束，結果等了很久，面試又很拖拉，所以中午飯，于大雪說著吸著鼻涕，她沒辦法注意形象。

章谷雨看她這么個樣子，更慌了。

沒沒沒，今兒我下班早，那沒做沒做的話我們出去吃好了，你要洗把臉嗎？

于大雪抬眼，抽抽嗒嗒問吃什么？

章谷雨：海底撈吧。

回答完他情不自禁笑了下，有的吃就有得救。

毛肚和肉卷夾了好幾筷子被下入鍋里，扯面師傅在前面那一桌表演，不能吃辣的于大雪沒有選擇番茄鍋，她直奔辣鍋而去，辣的嘶哈嘶哈。

嘶你好像不能吃辣啊。對面的章谷雨問。

辣的掉眼淚的于大雪點點頭，看對面同樣被辣的伸舌頭的章谷雨，你好像也不行啊。

對啊。好辣，吃兩口西瓜吧。

太辣了兩個人才吃了二百塊，實在不像是這兩位的水平，六七十一盤的肉沒吃多少，免費的酸梅湯倒是灌了個飽。

章谷雨和于大雪走出商場，經過一個小公園。

兩只秋千孤零零的擺著，于大雪指著太陽說，我們去秋千上曬曬太陽。

于大雪坐在秋千上，看旁邊的章谷雨看器材上的標簽這個稱重三百公斤，那我還是可以坐的。

他兩只大長腿浮在空里，向后窩起來，秋千開始搖著搖著蕩起來，于大雪看他這么滑稽，終于笑了出來。

章谷雨說，你今天面試不順利嗎？

還行吧，面試本來就不怎么舒服，我覺得國內的面試特別像挑奴才，甭管給你兩千還是三千，反正你來我這兒應聘，也只有我挑你的份，挑這挑那的

章谷雨聽著轉頭看她，我的工作也是這樣，即便是你技術再好，可在很多方面都是按資歷和年齡先來，非常長幼有序吧。

話頭一變，不過你喪成這樣我倒是第一次見，下樓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是你，你平常那么元氣，做飯又好吃

于大雪笑著，那也不是每天都能元氣起來的啊，總是會喪一下，你喪的時候會干嘛？

健身房硬拉一下，吃一些好吃的東西，或者回家睡一覺。，章谷雨的兩條大長腿蕩到前面去，又立刻蕩回來，喪的時候那天的訓練成功也不是很好。

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