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于真出行去希臘的時間。她正常的登機,過安檢,走一切機場應該走的程序。但是她覺得有一點恍惚和不習慣,因為在過去的八個多月的時間內,她從來都是坐afra那架私人飛機奢侈的飛往世界各地。而這些自己本來很熟悉的機場程序現在卻在自己眼中顯得有些陌生。于真忍不住自嘲,難道這八個月就這么容易改變人嗎?嘛,不過也無可厚非,因為她跟kasia和afra發生了那樣“奇特”的事情,也的確會很深刻的改變自己之前很多年積累的習慣。飛機中途在荷蘭史基浦機場轉機,時間很長,于真有點心神不寧的在機場亂逛。她走進一家書店,反正到處就是拉丁字母,那就看吧。而好笑的是,于真在這家書店逛了半天才猛然回過神來發現這家書店是家荷蘭語書店。于真用力的拍拍自己的頭,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懂荷蘭語,卻在一家全是荷蘭語的書店逛了半天,我到底在逛些什么啊?欣賞看不懂的字母的風采嗎?這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正處在自我懷疑中的于真也沒看來看來電顯示,直接就拿起來接聽了。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刻意壓低了嗓音:“寶貝,你還好嗎?你想我了我嗎?”嗯?!這不是afra的聲音嗎,于真驚訝極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好,的確是afra。于真稍微思考了一些,聽不出什么情緒的問afra:“你現在還能自由的活動打電話嗎?我以為你就要被送到關塔那摩去了。”afra的語氣刻意的帶上了一些委屈的意味,她拖長了音調,似乎還有點故作痛心的感覺:“哦…最近關塔那摩有虐/待囚/犯的新聞呢,你真的舍得我去那種地方嗎?”afra還是一貫的油腔滑調…于真有點負氣的想,說:“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新聞,我才這樣問你的。”“這樣嗎?”afra似乎充耳不聞于真對她的暗藏的諷刺,她繼續說:“哦…我親愛的鳥兒,我想找你傾述一個事情……”傾述?這個詞讓于真有點意外,不過這時候的于真還是覺得這是afra眾多胡亂搭配詞語中的一例罷了。她接著afra的話問:“什么事情?”“你說…你說我如果要去給霍夫斯塔德小姐的墓園拜訪,我應該給她帶去什么花?”afra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有點不真實的傳過來。什么?這個問題倒是讓于真意外的吃了一驚,她腦海里面閃過在游艇上afra對這位曾經為她犧牲老師的評價,afra并不認同那位老師“擅自”作出的犧牲,她甚至為此感到很憤怒。而現在她居然還要去給她老師上墳嗎?于真很驚訝,一時沒有竟沒有講話,也沒有掛斷。afra見于真沒有講話,接著問,她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我在想,康乃馨如何,或者白色鈴蘭花之類的也可以……真,你說呢?”嗯…于真猶豫了一下,她沒有回答afra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你以前不是說她擅自為你犧牲,讓你覺得不能掌控是一件壞事,甚至以你的能力你根本不用她去自助主張的作出什么決定嗎?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么還要去看她?”afra那邊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她說:“真,你怎么總是從表面理解我的話呢?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真的是在批評她嗎?”“不然呢…”于真插話,你說的話從來都是那樣帶著一些荒謬的色彩。afra提高了音量,反駁:“如果換一個人說的這句話你會怎么想?你是不是就是覺得她不過是在說氣話而已?其實內心還是在為霍夫斯塔德小姐哀悼?”這句話倒是結結實實的問住了于真……她想了想,誠實的說:“是的,我的確會那么想。”電話那邊的afra哼了一下,似乎在表示你對此事欠我一個道歉一樣。她繼續問:“那你覺得我該送她什么花?”“那,那就鈴蘭花吧。她喜歡什么你就送什么…”于真感覺腦子亂糟糟的,她說了這個就直接掛了afra的電話。天…這世界真是不真實!即使kasia說她們這次愿意做出讓步什么的,但是這樣的場景還是很不真實,不是嗎?她竟然有朝一日給afra提這種意義上的建議了……感覺像是突然消解了一些afra身上的…于真努力尋找著這個詞語——不可擊敗性?是的,afra問自己這種去故人墓前看望應該攜帶哪種鮮花的問題真的很能夠消解她之前的那種不可擊敗性,感覺afra變得更加真實了一些,也更人性化了一些?于真感覺自己越思考越亂,怎么想出來的詞語都是褒義詞……哎,總之都是afra的錯!她再次拿出手機,點開剛剛afra打過來的那個號碼,然后拉黑屏蔽了它。飛機在雅典降落。于真的母親在機場來接機了。而見到自己三年都沒有見到的媽媽這件事情暫時沖淡了kasai和afra事情帶來的一系列情緒。于真暫時完完全全的投入親人再見的喜悅當中去了。當坐上了雅典前往圣托里尼島的船上,于真與母親的敘舊才暫時告一段落。于真講視線從母親的臉上移開,轉頭向旁邊波光粼粼的愛琴海上,陽光下的這片海域都泛著耀眼的白光。但是母親顯然并沒有從重逢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于太太又一次緊緊握住于真的說,動情的說:“真真,我可算再次見到了你了…當時那次吵架,真的把我心痛壞了。真真,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全部……”于太太還準備繼續說下去,但是她感覺于真飛快的從自己手上掙脫了。于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