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靜,只余一片蟬鳴,
郢停挽起衣擺,又點(diǎn)了一盞燈。
似是覺得無聊,他懶懶打了個哈切,
“天色不早了,速戰(zhàn)速決吧。”
無泱抽了抽嘴角,
又是這句話。
“林寬行死了,兇手也找到了,沒人要你的命。”
聞言,正淚眼婆娑的蕓娘一頓,
“這什么意思。”
無泱瞧了一眼郢停,他正笑著看她,擺明了沒有解釋的打算,
她嘆氣,道,
“前日上凌派百年大典,來客眾多,林寬行被人刺殺,慘死在留月閣,經(jīng)調(diào)查,已經(jīng)找到了兇手。這事巧合,雖不過半個鐘,蝶花蠱就會要了他的性命,但在此之前,他死在了別人的刀下。所以,這件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
“說有關(guān)系也有。我猜,薛余要的那東西應(yīng)該就在你情郎身上。”
郢停撥弄著燈芯,搖晃的燭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面上,越發(fā)顯得青年深邃的眸色詭譎莫測,
當(dāng)下,蕓娘身形便是一僵,只不過郢停視線并未看向這邊,只是接著說道,
“薛余和林寬行做的交易,他幫林寬行奪得宗主之位,而林寬行幫他得到他要的東西。我猜,這東西應(yīng)該是上凌派的某個不傳之寶,只在各代宗主之間流傳。林寬行找到了這東西在邢儈身上,所以你的情郎為了守護(hù)這東西,英勇獻(xiàn)身。”
他語氣散漫,視線忽而轉(zhuǎn)向了一邊的蕓娘,
“而且,這東西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你手上吧。”
蕓娘見瞞不過去,一咬銀牙,面上柔弱之色消去,
“你就算殺了我,也拿不到那東西。”
青年終是放下了那盞燈,他垂眸,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前的女子,
半晌后,郢停嗤笑一聲,
“你就是要給我,也得見我想不想要。”
無泱微微蹙眉,她拉了拉青年的袍袖,迫使他低頭,
“你不是說那東西只在宗主之間流傳嗎?那為何會在邢儈手里?”
郢停像是找到了機(jī)會,笑著眼宛若無人一般牽上少女的纖手,
“小娘子不知,現(xiàn)任宗主天崇老人一心修道,行蹤不定,就連尹碩都找不到他。這甩手掌柜他一當(dāng)就是二十年,天崇早已表明他不會參與上凌派宗主之爭,可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在外尋他,小娘子不妨猜猜,這是為何?”
“快說。”
無泱瞥了他一眼,作勢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青年舔著臉捉住,他垂眸低笑,
“少有人知,上凌派內(nèi)有一寶物,傳自南海,每一任宗主的任務(wù),就是守護(hù)這寶物不流入外人之手。但隨著時間過去,紙包不住火,自有心懷不軌之人對其虎視眈眈,天崇將東西交給邢儈,也算轉(zhuǎn)移了視線。沒人想得到,他會將傳宗的寶貝隨便丟給一個客棧掌柜,只不過天崇估計(jì)也沒想到,最后是林寬行出了岔子,他要查,自有無數(shù)蛛絲馬跡,這不就查到這來了。”
“他也不是個沒腦子的,知道這東西肯定十分珍貴,就是貪心了一點(diǎn),宗主之位想要,而這傳宗寶貝也不想給,那薛余不就殺了他嘛。但實(shí)際上,就算這買賣成了,薛余還是會殺人滅口,所以結(jié)果也沒差。”
聽他說完,無泱才抬眸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果然知道啊。”
青年只裝聾作啞,撓撓頭便移開了視線,瞥到一盤神情怔怔的蕓娘,嗤笑了一聲,
“這東西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拿著誰倒霉。”
這人慣是會落井下石的。
無泱沒好氣地抽回手,她扶著蕓娘坐下,女子癱軟在椅上,她抬眼,怔怔地看了一眼無泱,片刻后忽地掩面痛哭道,
“邢郎···竟是被他們當(dāng)成了棋子。”
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泱瞪了一眼郢停,
都是你!
青年無奈地?cái)[擺手,神色儼然在說: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們二人神色交鋒,邊上蕓娘哭的又是情深意切,在這夜色中,兩邊氣氛截然不同,顯得極為詭異。
可片刻后,蕓娘忽而停下痛哭,她從身后抽出一塊被手帕細(xì)細(xì)包裹住的物品遞給身前二人,抽泣道,
“還請二位···將此物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