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在無盡頭的墨色中忽地出現鉆出一抹光亮,那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生生撕裂這片黑暗,迎來黎明。
熹微時分,練武場上訓練的弟子已然是井然有序,揮劍時劃過的風聲融成一股氣流,將地上的落葉卷起,再歸入河海。
昨晚算是不歡而散,因而,無泱推開門的時候還有些猶豫,她沒做好準備,也無法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安然無恙地面對郢停。
可當她推開雕花木門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青年那雙含笑的狐貍眼,
“早。”
無泱一愣,
門外的青年攏著一身的陽光,自然地牽過少女垂下的手,領著她往外走去,
“尹碩來過了,他都布置好了,叫我們都往大廳去。”
無泱慢半拍地“嗯”了一聲,思緒卻還在神游天外,直到正殿大廳的喧囂聲,才將她從游離之境喚回來。
“將我們大清早叫過來,結果自己不來?尹碩這還沒當上宗主呢,架子可不小啊。”
場中不乏抱怨之聲,看來尹碩將眾人強留在這的這兩日,他們過的也不太舒心。
不過想來也是,江湖中人,習慣了居無定所的自由生活,要人拘在一處小小廂房院落,確實是強人所難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尹碩的笑聲,
“各位說笑了,剛才是有要事緊急處理,這才耽擱了,還望各位見諒。”
尹碩從正殿大門走入,殿中眾人紛紛看過去——他今日是特地收拾過的,不比前兩日的狼狽之色,白衣一塵不染,面上也滿是笑意,看著就知他心情不錯。
剛抱怨那人現在也是有些尷尬,背后非議人還被正主聽個正著,當下是一言不發就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尹碩走至臺前,他沖著臺下眾人一拱手,朗聲道,
“今日請各位前來,就是為了宣布殺人兇手已經找到。這兩日勞煩各位配合我派調查,我代表上凌派,向各位表示感謝,若是不嫌棄,不如用過早膳后再離開。”
瞬間,臺下像是炸開了鍋一樣一片轟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只無泱和郢停二人,他們坐在角落,也隱在暗中,不動聲色地將全場人的反應收入眼中,
青年的指尖在桌面上敲打,而視線卻不留痕跡地在人群中游離,
直至場中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那兇手是誰?”
尹碩面色如常地笑道,
“是院里的一個小廝,本是山下的一個混混,是云游的長老見到,心覺不忍才帶他回了宗中做了雜役,在此之前已偷竊了不少財物。不知如何窺探到大長老手中有一寶物,當即鬼迷心竅,居然給大長老下了毒,這才釀成了悲劇。不過我已經將人擒住,人贓并獲,千真萬確。而大長老并未娶妻,所以宗里一致決定,將那寶物和大長老的遺體一同放入棺材,在今日下葬。”
“居然是一個小廝啊!”
“是啊!林寬行好歹是個大長老,居然就這么死了。”
······
嘩然聲一片,眾人唏噓不已,尹碩的視線在場中轉了一圈,也趁熱打鐵,他朗聲道,
“如果不急著離開,各位也不妨留下來送送大長老最后一程。”
暗中的青年懶散靠在椅上,目光卻忽地在人群中的一處地方停住,只一刻后便端起了案幾上的茶杯,將其遞至唇邊,嘴角劃出一道戲謔的弧度,
抓到你了。
無泱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里坐著一個黑衣男子,樣貌普通,就是放在人群中也是實在不出眾的,但他卻在尹碩說出寶物二字時,神色微微一動。
她悄聲問道,
“那人就是薛余嗎?”
青年悠悠放下手中茶盞,
“樣貌有些出入,但應該出不了錯。”
無泱了然地點點頭,下一刻,耳后的銀鈴卻沒有任何征兆地發出清脆響聲,細白腕上的珠鏈也在微微發光,
這是···附近有蠱物?
少女垂眸,安撫過躁動不安的珠鏈,再抬眼時眉心深深蹙起,她低聲道,
“就是他。”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著和你一樣的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