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傾盆梅雨中緩緩而行,滾過山地的雨水坑洼,除了交纏的雷聲,寂寥空闊的山間便只余馬蹄聲。“公子,這雨越下越大了,前面的路怕是不好走。”落秋拉住疆繩,伸手掀開竹簾,卻見衛瑾的目光落在另一處。他順著衛瑾的視線看去,望見了蜷縮窗邊熟睡的崔命。看上去可憐兮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家伙,死死地攥住明顯不屬于她的披風,籍此取暖。落秋也終于知道哪處不對勁了。他心急又無奈地看著手執熱茶的衛瑾:“公子怎么還把披風給她了?”衛瑾慢悠悠地吹開一片熱霧,低眸望著茶葉輾轉翻滾在一片清澈之中,慢慢啟唇道:“無礙,我不冷。”落秋無奈,轉而回頭輕甩韁繩,馬卻不愿再挪動半步。“嘶…搞什么這是。”落秋呢喃著,隨即跳下地,嘗試拽著馬前行,馬蹄卻紋絲不動。也就在此時,十米外落下一道猝不及防的雷,將馬驚得揚起馬蹄跑開,落秋拽住繩索,卻被連帶著把落秋的身子都拖行著,重重摔落在地。車身劇烈搖晃,崔命也在此時醒來。她踉蹌地向前撩開竹簾,卻險些要摔下,幸而被一旁的衛瑾扶住了手臂。茶水倒翻在地,衛瑾給她披的披風始終也沒被崔命察覺,就這樣在剛剛的一場混亂中躺在了崔命身下。顛簸的車廂將落秋的精心布置變得凌亂。崔命抬眸,瞥見了不遠處的險峻的彎道,卻正被驚慌失措的馬奔向,還沒反應過來時,便聽衛瑾從容道:“可能要跳車了。”衛瑾沒有錯過她眼底一瞬的害怕,握住她半截藕臂的手用了些力,將她靠在胸口,以漆黑替代面前險境:“看不見,就不會怕。”崔命身子一僵,卻感受到另一只手輕輕覆上她頭后。
似乎能聽到雨聲淅瀝落在衣袖上的悶響,衛瑾抱住她在風雨中探出身,一躍而出。雨中的兩道身軀滾過泥濘碎石、碾過一地碎枝、蕓蕓落葉,最終沒入昏暗的雨夜。重物墜入冰冷的水底,原本只因雨露而泛起漣漪的水面,也在此時水花四濺。仿佛有什么掩蓋了她的雙耳,喧鬧的雨聲在此刻化為烏有,被水面隔絕,一切聲音都變得沉悶。仿佛能掠奪生機的涼意,也在那一瞬觸碰中浸透崔命,將她卷入昏暗之中。“崔命,你背叛我。”磁沉的聲線,是主人慍怒的前奏。指腹用力按捺在她的薄唇上,皎白的一束暉光斂去他大半的面孔,只余棱角分明的下顎在她視線之中。他將她重新帶到水下,讓她似無根的浮萍,只能絕望地攀住他,直到他摁住崔命的后頸,輕飄飄道一句:“你逃不掉的。”直到一雙瘦弱的手,將她帶離水面。崔命終于清醒過來。她躺在河畔旁,瓢潑銀竹早已停歇,天卻仍然是黑的。崔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幾道細微傷口,她被衛瑾保護得很好,即使是滾落慣性的沖擊下,也只傷了些皮毛。她費力地起身,終于在浟浟溪邊的遒勁樹下尋到了衛瑾。點點血紅從衣內滲出,恍惚間,崔命的思緒仿佛又回到那日。一場y霖刷不去的罪孽,只能暈開些許暗紅,順著雨水蜿蜒落下階臺。她顫抖著摸向衛瑾的頭后,眼見掌心并無血色,崔命終于松了口氣。男三在記憶里出現一下,可能下一章或者再下一章就和衛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