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兇極惡(十三)
揣著激動又緊張的心情,嚴曉芙換好了潛水服,誰知再出來,船尾的踏板上就只剩一個笑容憨厚的大叔。
大叔一身皮膚曬得黝黑澤亮,一邊嫻熟地將氣瓶和設備幫她穿戴上身,一邊叮囑注意事項。
嚴曉芙不知自己聽進去了多少,視線里沒瞅著嚴莫,只覺得慌亂。
以前從來沒有潛過水,這可是第一次,膽子再大,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怎么他也不帶帶她就先下水了?
怨念正深的時候,踏板邊忽地扒出一雙手,緊接著就冒出一顆全副武裝的頭,她嚇得一愣,后才認出來是誰,還沒來得及高興,人摘下口里的呼吸器,卻是道:“怎么還沒好?”
怎么還怪上她了?嚴曉芙沒說話,大叔在一旁解釋,“她這是頭一回,還沒準備好呢。”
小臂撐著踏板的人隔著潛水鏡打量她幾眼,這才問:“要不要幫忙?”
嚴曉芙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語氣很勉強,于是下巴一抬,“不用。”心想要是他再問的話可以考慮一下,誰知他朝一旁的大叔道:“那就麻煩你了。”
大叔熱情地點頭,“您放心,我打小在這片海里長大的,您多照顧點吳先生吧,他現在膝蓋不太好,但是又好面子,我擔心他……”
他微微點頭,重新戴上呼吸器,腳下借著船體一踹,翻了個身就消失在海面,嚴曉芙都來不及后悔。
水下世界一如想象的奇妙,但嚴曉芙潛水的姿態卻不如想象的瀟灑。她被大叔一手提住后背的設備拖在水里,手上舉著一個GoPro對準自己,僵硬得跟一根凍直了的帶魚一樣。
這片海域已經靠近西沙,除了他們沒有其他游客,水質清澈,視野清晰,一眼能望出去很遠,遠到能看見嚴莫和那位吳先生,同樣拿著GoPro,卻靈活地幾乎融入魚群。
大叔提著她往那兩人的方向游去,看出她的僵硬,友善地擺擺手臂,示意她舒展放松。
嚴曉芙倒也想放松,可心里就是緊張,身體不聽使喚。
她就這樣僵著被提到那兩人面前,要不是嘴里塞著呼吸器,做不出什么表情,估計能當面笑出來。
大叔指指她,表示也很無奈,嚴莫朝他擺擺手,跟接接力棒似的,將人從他手里提過。
他帶著她,沒有游向淺處,而是往更深的地方去,速度很慢,一面伸手給她指藏在水底珊瑚里不易被發覺的小魚。
這里生態已算十分自然,但可惜的是,珊瑚依然成片白化,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好在魚群依然繽紛,自由自在。
嚴曉芙舉著相機本來在拍鯛魚群,低頭的瞬間看見在珊瑚縫里躲藏的小丑魚,忍不住停下,鏡頭跟著追過去。
成功拍到橘黃的黑條紋小魚,她有些得意,轉頭看嚴莫,卻見他定定地盯著自己,又指了指她的相機,她終于反應過來,不知什么時候,她已經放松融入了。
她一靈活,他也跟著輕松許多,從一側的兜里取出一包小塑料袋,松開一角,淡褐色的小球被捏碎在水里,隨著水波飄開。嚴曉芙還沒反應過來,四周的小魚已經紛紛聚集過來,擺動魚尾,圍繞他們穿梭,五彩繽紛,越來越多。
原來他捏碎的是魚食。
從沒有想到過會被這么多魚兒團團圍住,近距離接觸。她看到一雙雙靈動的眼睛轉啊轉的,仿佛也對他們好奇,也看到吐泡泡的小嘴一口一口地抓緊吞掉漂浮在水里的事務,她甚至感到柔軟的魚尾掃過身上的潛水服,若有似無,像是羽毛拂過一樣。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就好像她也是它們的一分子,融入了這片湛藍的海,與它們一起在水波中流淌,什么煩惱全都忘了。
要不是氣瓶容量有限,嚴曉芙幾乎不想回到水面上,最后她體力不足,仍是被提著拖回船上。
這大概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手掌下的船板熱得燙手,嚴曉芙撐坐在地上,喘得跟跑完幾公里一樣,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久久不能回神,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居然還挺不舍。
本以為這個假期在默禹澤離開的時候就結束了,沒想到最后跟著哥哥過了幾天新鮮日子,她突然發現,似乎好久都沒有這樣輕松開心了。
“曬鹽呢?”后腦勺突然吃了一記栗子,“還不去洗澡?”
嚴莫已經沖完澡,發梢還滴著水,披了件早上吳先生身上一樣的浴袍,只是系得松垮,胸膛處的線條,在陽光下格外緊致分明。
許是她視線過于火熱,他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后反應過來,在她后腦又是一記。
嚴曉芙揉著后腦勺,悻悻地站起來去洗澡。
露出來還不許人看了?她又不是沒看過,還摸過睡過呢,小氣。
游艇靠岸的速度似是比出海時快一些,日落之前,他們著了陸。吳先生半撐在岸邊的欄桿旁同他們揮手,沒忘了和嚴莫抱怨,“這次來時間太短啦,一直圍著人家小妹妹轉,也沒拍多少素材。”
吳先生愛好潛水,也愛好攝影,兩者結合,水下影像便是他現